陈大爷皱了皱眉，顺着气流来源望去，只见不远处的石桌上，一个穿格子衫的年轻人正用碎石块摆着什么。
走近了才看清，年轻人用碎石摆了个棋盘，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
奇怪的是，那些碎石块像是有生命似的，在他指尖的操控下，自动跳到棋盘上落子。
“晶能者？”
陈大爷眯起眼。
这年轻人他见过几次，总是独来独往，没想到也是异能者。
晶能者操控固体时会产生微弱的能量波动，刚才扰乱自己气脉的，应该就是这个。
陈大爷没打算找茬，转身想走，却听见 “哗啦” 一声 —— 他刚才打拳时带起的气劲，不小心把石桌上的 “棋盘” 吹乱了。
格子衫年轻人猛地抬起头，眼神不善：“老人家，走路看着点。”
“不好意思。”
陈大爷淡淡道，“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就能吹乱我的‘晶象棋’？”
年轻人站起身，比陈大爷高出一个头，“知道这石头多难找吗？
都是老城区的玄武岩碎石，含晶能的！”
陈大爷皱了皱眉：“不就是几块石头吗？
再摆就是了。”
“你懂什么！”
年轻人哼了一声，指尖微动，地上的碎石块自动飞回石桌，重新组合成棋盘，“这是我练手用的，差一块都不行。”
陈大爷懒得跟他计较，转身继续晨练。
但他没走几步，就觉得不对劲 —— 腰间的太极剑好像变沉了，还黏糊糊的。
他低头一看，顿时气乐了：剑鞘上不知什么时候沾了块口香糖，黏得死死的。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他猛地回头，格子衫年轻人正假装看风景，肩膀却在微微抖动。
陈大爷运起气劲，手指在剑鞘上轻轻一弹，气劲顺着剑鞘蔓延，那块口香糖瞬间被震成粉末，随风飘散。
年轻人的肩膀僵住了。
陈大爷没再理他，慢悠悠地收剑入鞘。
他年轻时脾气火爆，不知跟多少异能者动过手，现在年纪大了，懒得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事。
但要是这小子不识好歹…… 他摸了摸腰间的剑，气脉在体内缓缓流转，像条平静的河。
格子衫年轻人看着随风飘散的口香糖粉末，又看了看陈大爷的背影，撇了撇嘴，没敢再作妖。
他知道自己刚才那下有点过分，真要打起来，自己这点晶能恐怕不够看。
*** 下午三点，辉光集团总部的监控室里，保安小李打了个哈欠。
屏幕上的画面大多平平无奇，员工们在格子间里忙碌，走廊里偶尔有人走过。
除了 B 区停车场的监控。
小李揉了揉眼睛，凑近屏幕。
画面里，停车场的角落有片奇怪的阴影，明明是晴天，那片阴影却浓得化不开，还在微微晃动，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
更诡异的是，阴影的形状时不时变化，一会儿像条狗，一会儿像个人，刚才甚至还做出了跳舞的动作。
“设备故障？”
他喃喃自语，调出其他角度的监控。
奇怪的是，只有这个角度能看到那片阴影，换个摄像头，那个角落明明空荡荡的，只有阳光和水泥地。
他犹豫了一下，拿起对讲机：“张队，B 区停车场的监控好像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
张队的声音带着不耐烦。
“就是…… 阴影有点奇怪，还会动。”
小李尽量措辞委婉。
“动就动呗，风吹的。”
张队嗤笑一声，“昨天刚换的摄像头，能有什么问题？
不行就重启一下，别大惊小怪的。”
“可是它刚才好像在跳舞……跳你个头！”
张队的声音拔高了，“小李，你是不是上班摸鱼看跳舞视频看傻了？
再废话扣你奖金！”
对讲机里传来忙音。
小李悻悻地放下对讲机，又看了一眼屏幕。
那片阴影还在动，这次像在做鬼脸，仿佛在嘲笑他。
他咽了口唾沫，不敢再深究。
张队说得对，可能真是自己眼花了。
他按下重启键，监控画面黑了几秒，再亮起时，那个角落的阴影己经恢复正常，安安静静地趴在地上，像所有普通的阴影一样。
小李松了口气，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他没看到，在监控重启的那几秒里，一道黑影从停车场的阴影里滑出来，像滴墨汁融入水中，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楼梯间的阴影里。
*** 临渊市的夜晚来得很快。
*** 的灯光次第亮起，把玻璃幕墙变成巨大的彩色屏幕；老城区的窄巷里，路灯昏黄的光芒勉强驱散一小片黑暗，更多的阴影潜伏在墙角、屋檐下、垃圾桶旁，像沉睡的野兽。
李明躺在自己租的小单间里，看着天花板上摇曳的树影。
那是窗外的老槐树投下的，被他用影能稍微扭曲了一下，变成了张牙舞爪的样子。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王浩发来的消息：“明天上午清理影蚀猫，在城东废弃工厂，来不来？”
李明眼睛一亮，飞快地回复：“来！”
影蚀猫是被影能污染的流浪猫，没什么危险，但清理一只就能得到半块影能结晶，对他这种低阶影能者来说，是难得的好差事。
他放下手机，看着天花板上的影子。
刚才在老巷抢地盘的挫败感还没完全消失，但想到明天能赚结晶，又有点兴奋。
他伸出手，指尖的影子跟着动了动，像在和他握手。
“总有一天，” 他又说了一遍，这次语气坚定了些，“我要让全城的阴影都听我的。”
天花板上的树影似乎抖了抖，像是在嘲笑，又像是在鼓励。
与此同时，临渊市某栋公寓的高层，沈夜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是刚画完的插画 —— 一只蹲在阴影里的猫，眼睛闪着幽光。
他打了个哈欠，伸手抓过沙发上的抱枕，往身后垫了垫。
卧室里没有开灯，只有电脑屏幕的光芒映着他的脸，在墙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连一丝月光都透不进来。
他的指尖在键盘上敲了敲，屏幕右下角弹出一个对话框，是影阁的内部通讯频道。
“报告阁主，老城区影徒李明今日与王浩发生冲突，未造成不良影响。”
“报告阁主，光能实习生林薇在辉光集团演示时，故意用强光驱逐低阶影能者。”
“报告阁主，气宗会陈老头与晶能者发生小摩擦，己和解。”
“报告阁主，辉光集团监控捕捉到影能波动，己处理。”
沈夜揉了揉太阳穴，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
他能通过全城的阴影看到白天发生的一切 —— 两个影能者为了块破阴影吵架，光能实习生幼稚地挑衅，气能老头和晶能小子互相使绊子，还有那个被吓坏的保安。
真是…… 热闹啊。
他指尖微动，一行字出现在对话框里，通过阴影传音，送到每个影阁成员的脑海中：“明日清理城东影蚀猫，王浩带队，李明辅助。
另外 ——”他顿了顿，补充道：“告诉李明，垃圾桶旁的阴影阴气太重，不利于修炼。
让他换个地方。”
发送完毕，他关掉对话框，继续画插画。
电脑屏幕的光芒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墙上的影子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像在无声地叹息，又像在温柔地守护。
临渊市的第一夜，就在这些细碎的、幼稚的、隐藏在阴影里的动静中，缓缓流淌。
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