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卷发青年又恢复那副慵懒的样子。
“他被将军召走了,应该是有什么要事吧”双眼狭长的青年回应道。
“哎?
你们说约奇人对家人也是这么冷冰冰地吗?”
小麦色皮肤的青年弓坐起身,好奇地问。
黄发青年将视线短暂地从雪景之上转到他身上,又很快收回。
“不,他们对亲人很亲切,甚至有时可以为他们的家人牺牲一切。”
他平淡地回答道。
他顿了顿,旋即皱起眉头不满地说:“西奥多,你的问题怎么这么多?”
被称作西奥多的青年笑着将双手举过头顶,表示投降。
“我错了。”
窗外,风雪平静,围绕城堡般要塞的高大城墙点缀着雪丝。
城墙之内,几队身着白色军装的军人行进于覆雪之上有条不紊得训练着。
城墙之外,世界依旧朦胧。
黄发青年不由得想起了红发少年离开时的冷漠的背影,皱眉冷笑。
一个小时前 将军临时办公室内弗洛奇望着眼前身着深黑制服、眼神犀利的帝国将军,这位将军暗红色的利落头发被煤气灯和身后落地窗透进来的光照得发亮,仿佛一幅被人特意调过色的古典油画。
弗洛奇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冷俊的脸上浮现出笑意道:“父亲,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不见了。”
基连笑着伸出手抚摸少年的红发,令他的脸上涌出了一股淡红,基连一笑收回了他的手,思索般停顿后接道:“你母亲寄的信来了,她在信里说微尔黛很想你,说想和你再一起在家里玩捉迷藏、去雪地里堆你们那堆得歪歪扭扭的雪人。”
基连温和地笑着。
“嗯,我也很思念她和母亲了。”
弗洛奇不由得眯起双眼,将冷冽收于眼底,只剩下了淡淡的温柔的笑容。
仿佛陷入了幸福的回忆中。
“在猎晶队感觉怎么样?”
等待弗洛奇读完母亲寄来的信后,基连将望向落地窗外葱郁花园中的黑色石碑和皇帝铜像的目光收回,注视着弗洛奇问道。
信中的内容大概讲的是家里发生了什么趣事,还有说什么母亲有多么多么想念父亲和他之类的肉麻煽情的话,还提到母亲帮微尔黛写下对父亲和哥哥的思念,说本来她是想自己写的,但奈何自己和父亲哥哥一样不好学,以至于出现写得云里雾里的,还全是错别字的状况,弗洛奇感觉这一段是母亲为调侃自己和父亲而加上的。
弗洛奇皱起眉头若有所思望向落地窗外白英石墙壁的简约浮雕,表情缓缓严肃,继而有些忐忑地道:“感觉不是很好,队员们的态度和我预象的很不一样。
"基连磨磋着腰间老旧配剑的黑金色剑柄,有所明悟地点了点头,长叹了一口气,用仿佛一副正在预料之中般地表情回复道:“这是很正常,在绝大多数人的眼中,我们约奇人永远只是让人流淌腥红鲜血的战争恶魔,在这场牺牲了无数约奇人的保卫战中,他们却仅仅把我们当做为了食物而向人类臣服的野犬。”
“正是如此,你会必定会受到外人的冷眼、怠慢与排挤 ,但幸运的是,我们身后有着爱护我们关心我们牵挂我们的家人,有无论怎样都为我们自豪的家族,这正是我们生长着红发,身为约奇人的荣誉。
家人和家族永远守望着我们!”
“不必烦恼于他们的冷落,只要做好自己该做,懂得于家族之外的环境处理好自己该做的事,成为家族最坚利的剑就可以了。
你是斯诺家未来的家主,这将是你必须面对,也不得不面对的。”
"这也是我一首都在教导你的。”
基连拍了拍弗洛奇的肩膀,粗糙的手掌给人难以言喻的力量。
面前的弗洛奇却有些尴尬得抿了抿嘴。
“不……我的意思是,队员们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糟糕,甚至其中有些人对我还很亲切”弗洛奇垂下眼帘,仿佛有所回忆。
“当然,我并未松懈于言谈之中,可是,那个队长总是自己凑上来,让我难以应对。”
弗洛奇抬起头正色道。
基连听到此不由得嘴巴微张,自己精心准备的教育说辞竞被完全推翻。
“额,你确实应该小心,除了家人外没有谁会莫名对你好。”
基连皱起眉头,同样有些尴尬般继续说教道,却释怀般稍稍安心下来。
基连轻叹一声后,紧接着轻笑着说道“嗯…你做得没错,儿子。
你己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刚随我来到战场的青涩的孩子了,你有了自己独立的判断和想法,你己经有所成长,或许将要迎来真正的蜕变,而作为你的父亲,我的责任就是紧紧地注视着你,守护着你,等待着你成为家族的荣光。”
父亲的笑容温柔却沉重。
“我绝不会辜负父亲您的期待!”
此时的弗洛奇是这样想,并坚信这样的想法不可能会改变。
风雪轻缓,这片冰天雪地平静了下来,透过条外部覆着冰霜的厚玻璃,克里克山之外柔和云团的冷白中泛着淡淡的冰蓝色,那是大陆之外无边无际天空的颜色。
格尔斯将手掌附于玻璃上,听着这条充满战争气息的走廊上来来往往军官的脚步声。
咔嚓走廊的尽头传来清脆的开门声。
格尔斯用佘光远远地望见一位红发少年从由士兵把守的房间中走出。
他微笑着打着招呼道:“哟,弗洛奇。
"弗洛奇的脚步有略停顿,随即皱着眉头走近,不耐烦地压低噪音道:“你怎么在这?”
“来接你回队啊。”
格尔斯咧开嘴角。
眼前弗洛奇的眉头拧成麻花,眼神瞬间冷冽。
“你跟踪我?”
弗洛奇微弓身体厉声道,像一只进入攻击状态的野猫。
“不不不,这怎么敢呢!”
格尔斯小退半步:“开,开个玩笑嘛。”
他僵硬地笑着。
“只是偶然路过这发现这里视角很好,又碰巧遇到你才这么说而己。”
“哦。”
弗洛奇收敛了“杀气”,又恢复了淡漠的样子,却没放松眉头,像一棵雪原中的孤松。
他没去理会格尔斯为什么会偶然路过暂时未向军队中下层公开且位于要塞深处的将军临时办公室位置。
经过一周的相处,他己渐渐熟悉了这位正统军特级猎晶队队长的的行事风格,知道他思维跳脱、行动轨迹常常难以预测,甚至有些时候显得过于……热心?
或者说,多管闲事?
弗洛奇找不到一个完全贴切的词。
格尔斯的行为模式和他所认知的、应对“外人”应有的冰冷距离感截然相反,这本身就构成了一种难以理解的噪音,扰乱着他被父亲对他的教导。
“也许他只是……真的迷路了?”
这个念头荒谬地闪过弗洛奇脑海,随即被他迅速掐灭。
不,这里是格林要塞的核心区域,格尔斯不该出现在这里,绝不可能是“偶然路过”。
他究竟想干什么?
刺探?
示好?
还是某种他不理解的、属于不太正常的社交试探?
“走。”
弗洛奇冷冷地吐出这个字,白色斗篷随着他干脆利落的转身划出一道冷硬的弧线,随后头也不回地向走廊尽头的拐角走去。
格尔斯见此,匆忙提起脚步追赶而去。
“等等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