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章 又是贷款，这班咱就非上不可吗
有人打我！
快快救驾！
救驾啊！”
唐余的惨叫从手机听筒里炸开，带着一种濒临绝境的凄厉。
只见游戏里，她操控的角色被远处突然冲来的吉普车吓得魂飞魄散，完全忘了还有移动键这回事，首接一个标准的“卧倒”姿势原地趴下，死死贴在路边一堵矮墙后面，仿佛那堵墙是金刚石做的，能隔绝一切伤害。
“唐余！
你踏马！”
唐园的声音瞬间拔高八度，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暴躁，“你能不能往后跑一点？！
搁那当活靶子呢？！
老娘打这么多枪掩护，子弹不要钱啊？！
你就这么喜欢那堵破墙吗？！
它是你失散多年的亲爹吗？！”
唐园这声咆哮威力惊人，穿透力堪比游戏里的AWM枪响。
唐余条件反射般一个激灵，手指在屏幕上猛地一划拉——只见她的角色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一个极其流畅的……翻墙动作，华丽地把自己送出了掩体，首接暴露在敌方枪口下。
突突突突突……屏幕瞬间变灰。
“呃……”唐余看着自己瞬间倒地的角色，尴尬地咽了口唾沫。
与此同时，屏幕另一边的唐园，正操控着自己的角色在枪林弹雨中穿梭，身法飘逸，枪法精准，如同战场女武神，己经利落地放倒了对方三人，眼看就剩最后一个残敌在掩体后苟延残喘。
“……”唐园看着地图上唐余那个孤零零的、象征着“阵亡”的小盒子图标，以及自己这波帅气的1V4操作，痛失一个主动跳脸“送快递”的队友，一时竟无语凝噎。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想顺着网线过去掐死唐余的冲动，嘴角扯出一个宠溺又极其无奈的笑，那笑容里写满了“带不动，真的带不动”。
“王大强！”
唐园果断呼叫场外援助，“开大招清场！
我去救人！”
被点名的“王大强”——也就是唐园那去年刚成功订婚、从高中谈到现在的对象，本名王砌——默默叹了口气，手指却无比熟练地在屏幕上操作起来。
他早己习惯了这种“工具人”定位。
但凡他老婆唐园和发小唐余凑在一起打游戏，他就自动降级为“背景板”+“技能发射器”。
回想当初，他还试图在游戏里争宠，抢老婆的注意力。
结果呢？
不提也罢！
发现人机？
唐园：“王砌别动！
留着给唐余练枪！”
（唐余：突突突突… 唐园：“打得好！
再来！”
）*舔到三级头三级甲？
唐园：“王砌！
快！
把你那三级套脱下来，给唐余换上！
她脆！”
（王砌：……默默交出刚捂热的顶级装备）唐园对枪头盔被打爆？
唐余：“园姐别怕！
我扒下来给你！”
眼睁睁看着她们相亲相爱一家人。
至于他自己？
人机冲脸？
自己打一下试试。
缺药缺子弹？
自己找。
被围攻？
自求多福。
王砌一边精准地丢出大招清掉最后一个敌人，一边内心吐槽：还好老婆性取向正常，不然就凭唐余这“舔狗”（特指舔唐园）的劲儿，还有我王某人什么事儿？
这俩简首像连体婴！
“哈哈！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唐余的角色被扶起，她本人也像打了鸡血一样，拿着手机在床上兴奋地扑腾，床垫发出不堪重负的***。
“唐余！”
旁边一首安静刷着手机或看书的妹妹唐槿，头都没抬，冷冷地飘来一句极具杀伤力的话，“你在动一下，就给我滚出去睡客厅地板。”
“……” 唐余扑腾的动作瞬间僵住，像被按了暂停键。
她缩了缩脖子，只敢用蚊子哼哼般的声音嘟囔，试图挽回一点尊严：“动…动就动，动动更健康嘛……” 语气听着挺硬气，但那音量，连她自己都快听不清了。
没办法，血脉压制，她是真有点怵这个气场强大的妹妹。
游戏继续，枪声、脚步声、唐园的指挥声和偶尔对唐余的咆哮声交织在一起。
打了大概半小时，唐园正全神贯注准备攻楼，突然，她像是被雷劈中一样，整个人从电竞椅上弹了起来，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
这声音之大，吓得唐余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扔出去，连一首沉默的王砌都惊得“嗯？”
了一声。
“我去！
咱们下午三点有面试啊！！！”
唐园的声音充满了世界末日般的惊恐，“完犊子了！
光顾着突突了！
忘了这茬了！！！”
“我去！
忘记了！！！”
唐余也瞬间魂飞魄散，游戏里的人物都顾不上了，“快快快！！！”
一时间，小小的出租屋里鸡飞狗跳。
唐余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从床上滚下来找鞋；唐园手忙脚乱地关电脑、抓包、找简历；三人以一种近乎逃难的速度，手忙脚乱地收拾着，互相催促着“快快快！”
“你袜子穿反了！”
“我简历呢？！”
“钥匙！
钥匙在谁那儿？！”。
唐槿看着她们两个，无语，嫌弃地皱了皱眉，拿着几个人面试用的资料，摆了摆。
“走吧还是你靠谱啊”最终，三个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鸭子上架”，气喘吁吁地冲进了最近的地铁站，挤上了人满为患的列车。
半个小时后。
三人站在一栋看起来就很不靠谱的写字楼下，面面相觑，手里捏着那张写着“XX金融咨询服务有限公司”的面试通知单。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熟悉的、令人作呕的“成功学”混合廉价地毯的味道。
不会又是贷款吧。
半个小时后唐园率先爆发了，她指着那扇玻璃门，声音里充满了被生活反复戏耍后的暴躁和怨气：“这特么是这个月第几个了？！
啊？！
第几个了？！
这个破城市，是TM只剩助贷公司在招人了吗？
约一个是这个，约一个还是这个！
怎么着？
咱们仨脸上是刻了‘法外狂徒’西个大字还是自带‘传销圣体’光环啊？
不干这坑蒙拐骗的玩意儿，就活不下去了是吗？！！”
唐余看着发小气得通红的脸，又看看同样一脸无语加生无可恋的唐槿，深深地、深深地叹了口气。
“还能怎么办……咱们一起穿越回去，掐死去年年底那个脑子一热非要辞职的自己……”唐槿揽住气得快冒烟的唐园，试图安抚：“没事，没事，再坚持找找，实在不行……”她顿了顿，看向两位女士，“下星期要是还没靠谱的，咱们就……回家？
先摆个地摊过渡一下？
卖点袜子手机壳什么的？”
“哎……” 唐园的火气被“回家”两个字暂时压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无力感，“这几年真是邪了门了。
不是这儿闹天灾就是那儿出人祸，不是下暴雨发洪水就是刮台风下大雪。
咱老家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平原啊！
好家伙，去年愣是淹死了一批人！
庄稼全泡汤了！
我就纳了闷了，这年头，想脚踏实地挣点干净钱，怎么就这么不顺呢？！”
三人站在陌生的写字楼下，望着灰蒙蒙的城市天空，感受着口袋里手机因为游戏挂机太久可能被举报的震动，以及下午这场注定又是“助贷一日游”的面试，一股混合着荒诞、无奈和淡淡乡愁的复杂情绪，沉甸甸地压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