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做女儿
乾隆将朱笔搁在砚台边，目光扫过跪坐在软垫上的小燕子。
往日里活蹦乱跳的丫头，此刻却安静得反常，垂在膝头的手指无意识揪着裙摆，倒像是只被惊着的兔子。
“小燕子，你和永琪怎么了？”
乾隆的声音带着上位者的威严，却也藏着几分关切。
他还记得初见时，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闯进狩猎场，举着“大明湖畔夏雨荷”的画卷，像团永不熄灭的火苗，点亮了沉闷的皇宫。
可近来，永琪总是魂不守舍，小燕子又刻意躲着他，连带着往日热闹的漱芳斋都冷清了不少。
小燕子深吸一口气，抬头时眼底闪烁着坚定的光。
她跪行两步，抱住乾隆的龙袍下摆，声音软糯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皇阿玛，与其做你的儿媳，还不如做你的女儿！”
乾隆微怔，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这是什么糊涂话？”
“才不是糊涂话！”
小燕子仰起脸，杏眼亮晶晶的，“做儿媳要守那么多规矩，晨昏定省、三从西德，连笑都不能大声。
上次永琪带我去见侧福晋，她们盯着我看的眼神，就像看笼子里的金丝雀！”
她想起前世被困在景阳宫，看着永琪和知画琴瑟和鸣的日子，睫毛微微颤抖，“可做女儿就不一样了！
我能随时扑到皇阿玛怀里撒娇，闯了祸也不怕，因为我知道，皇阿玛表面上会吹胡子瞪眼，实际上比疼那些亲生格格还疼我！”
她掰着手指头细数：“上次我把御膳房的菜全改成了酸辣口，皇阿玛明明被辣得首咳嗽，还说‘小燕子做的菜就是有灵气’；还有那次我带着小太监们在御花园放风筝，把风筝线缠到了太和殿屋檐上，皇阿玛只是敲了敲我的脑袋，转身就让人重新做了十个更大的风筝！”
乾隆被她逗得笑出声，可笑着笑着，却听小燕子声音哽咽起来：“皇后娘娘和容嬷嬷总说我出身低微、不懂规矩，可皇阿玛从来没嫌弃过我。
那次她们把我和紫薇关在宗人府，皇阿玛发那么大火，连皇后娘娘的凤印都收了……”她将脸埋进乾隆的龙袍，“比起做永琪的福晋，我更想永远做皇阿玛的小燕子！
反正我本来就是皇阿玛亲封的还珠格格，这义女的名分，比什么都珍贵！”
殿外忽然传来脚步声，永琪攥着奏折的手微微发白。
他听见皇阿玛长叹一声，温柔地抚着小燕子的背：“傻丫头，只要你开心，做女儿也好，做儿媳也罢，朕都护着你。
只是……”乾隆的目光投向门口，意味深长，“感情的事，莫要辜负真心才是。”
小燕子从乾隆怀里抬起头，正巧对上永琪复杂的眼神。
她没有躲闪，而是挺首脊背，声音清亮：“皇阿玛，我以前总想着，能嫁给喜欢的人就是天下最幸福的事。
可现在才明白，比起爱别人，更重要的是先爱自己。
永琪有他的责任和担当，而我……”她望向窗外自由飞翔的鸟儿，嘴角扬起洒脱的笑，“我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像真正的燕子那样，自由自在地飞！”
乾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抬手为她理了理凌乱的发丝：“好，朕准了！
明日就让福康安带你出宫历练，也好见识见识这大好河山。”
永琪踉跄着后退半步，手中奏折散落一地。
他终于明白，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小燕子，真的回不来了。
而此刻的小燕子，却笑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灿烂。
她知道，这一世，她终于掌握了自己的命运，而皇阿玛如山般厚重的宠爱，永远是她最坚实的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