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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荷院的名字像一记辛辣的讽刺。

院门歪斜,朽烂的木头上红漆剥落如疮疤,推开时发出垂死般的“吱呀——”***。院内荒草没膝,几株枯死的梅树伸展着扭曲的枝桠,在灰白天幕下如同绝望的鬼爪。破窗纸在寒风里呼啦啦作响,像冤魂的呜咽。空气里弥漫着灰尘、霉味和一股挥之不去的、苦涩的药渣气息。

林婉清几乎是撞在冰冷斑驳的门板上,才勉强支撑着没有倒下。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灌满了自己粗重喘息和心跳的轰鸣。

“小…小姐?!是…是您吗?!老天爷啊——!”

一声带着哭腔、颤抖到变调的呼喊从院内破败的正屋传来。

一个穿着半旧青布棉袄、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跌跌撞撞冲出来。小脸冻得发紫,眼睛肿得像熟透的桃子,赤脚踩在冰冷的雪地上。当看清门边那个血污满身、摇摇欲坠的身影时,那双红肿眼睛里爆发的光芒,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的浮木!

“小姐!小姐!您还活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啊!呜呜呜……”秋月扑到林婉清身边,想扶又不敢碰,双手在空中徒劳地抓握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汹涌滚落,“奴婢…奴婢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赵夫人她…她好毒的心肠啊!您被拖走的时候,奴婢拼了命去拦,被她们…被她们用门栓砸…砸在头上…”她颤抖着拨开额前碎发,一大片紫黑发亮、边缘结着暗红血痂的恐怖淤痕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她们说您冲撞了二小姐,死…死有余辜,要用草席卷了扔去喂野狗…是奴婢…奴婢跪着磕头,磕得额头都烂了…王嬷嬷嫌…嫌奴婢的血脏了她的地,才…才只把您关进了柴房…呜呜呜…小姐…小姐啊…”

秋月语无伦次,哭得撕心裂肺,单薄的身体在寒风里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看着眼前这张布满泪痕和伤痕的小脸,感受着那几乎要冲破胸膛的忠诚与悲恸,一股强烈的酸楚和陌生的暖流猛地撞进林婉清冰冷的心口。那是原主残留的依恋,更是她在这绝望之地触碰到第一缕真实的温度。

“秋月…”林婉清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她伸出手,指尖冰凉,轻轻拂去秋月脸上滚烫的泪水。她的眼神,不再是原主的怯懦混沌,而是淬了火的琉璃,冰冷坚硬,又折射着洞悉一切的锐利光芒,“不哭了。我回来了。”她一字一句,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断过往的决绝力量,重重拍在秋月冰凉颤抖的手背上,“从今往后,眼泪换不来活路。豺狼,只认得棍棒和刀!该是我们的,一分一毫,都要夺回来!想害我们的,必要他们十倍百倍地偿还!你,可还愿跟我走这条路?”

秋月被这眼神和话语里的力量彻底震住了。她呆呆地望着自家小姐,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她。那眼中燃烧的火焰,驱散了她所有的恐惧。一种前所未有的、沉甸甸的安全感攥紧了她的心脏。她猛地用手背狠狠擦掉糊了满脸的鼻涕眼泪,噗通一声跪倒在冰冷的雪地里,仰起头,声音带着豁出一切的嘶哑和斩钉截铁的坚定:

“愿意!奴婢秋月,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刀山火海,永不回头!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好!”林婉清用力将她搀起,手指能清晰地感受到秋月手臂的冰凉和那压抑不住的颤抖,“起来!扶我进去,处理伤口。有吃的吗?我撑不住了。”

“有!有!”秋月像是瞬间注入了力气,连忙撑住林婉清摇摇欲坠的身体,小心翼翼地半扶半抱,几乎是拖着她挪向那间透风的破败正屋,“奴婢藏了两个硬馍馍,还有…还有点凉水…小姐您慢点…小心门槛…”

屋内比外面好不了多少。唯一的破木桌上积着灰,一张瘸腿的椅子吱呀作响。唯一的炭盆里只有冰冷的死灰。秋月让林婉清靠在那张吱呀作响的椅子上,自己飞快地跑到角落,掀开几块松动的地砖,从下面掏出一个脏兮兮的瓦罐,宝贝似的捧出两个又冷又硬、颜色发灰的粗面馒头,还有半壶早已冰凉的浑浊白水。

林婉清抓过馒头,就着刺骨的凉水,狼吞虎咽地塞进口中。粗糙的颗粒刮过食道,带来真实的、近乎疼痛的饱腹感。她吃得又快又急,胃部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填充而隐隐抽搐。

秋月则在一旁翻箱倒柜,终于找出一块相对干净的旧布,又跑到外面那个四面漏风的破棚子(厨房),从冰冷的灶膛里扒拉出一点尚有余温的草木灰,捧了回来。

“小姐…先…先委屈您用这个…敷敷伤口止血…”秋月捧着那捧灰扑扑的草木灰,小脸上满是深切的羞愧和无力,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府里…府里根本不给我们院拨像样的伤药…每次…每次都是这样…”

林婉清看了一眼那捧带着烟火气的草木灰,又看了看自己身上敷着的、已经有些干涸的止血草药渣,摇摇头,声音因为干硬的馒头而有些含糊:“不用那个。”她示意秋月把草木灰放下,然后集中精神。

一株新鲜的止血草,带着泥土的湿润凉意和青草特有的微腥气息,凭空出现在她摊开的手掌上。

“呃!”秋月吓得倒抽一口冷气,眼睛瞪得溜圆,手里的草木灰差点撒了一地,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尖叫出声,“小…小姐?这草…您…您怎么…”

“别出声。”林婉清压低了声音,眼神锐利如刀,直直看进秋月惊惶的眼底,“柴房附近寻的,正好用上。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透出去半个字…”她没有说下去,但那眼神里的分量让秋月瞬间白了脸,用力点头如捣蒜,用手死死地、更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指节都泛了白。

林婉清嚼碎新的止血草,苦涩的汁液让她眉头紧锁。她指导着秋月,小心地清理掉伤口上干涸发黑的旧药渣,将新鲜嚼烂的药泥重新敷上。清凉感再次覆盖了伤口的灼痛。秋月的手依然在抖,但动作却轻柔得不可思议,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她用那块旧布,沾着凉水,小心翼翼地擦拭林婉清脸上、颈间的血污和污泥。

“秋月,”林婉清靠在冰冷的椅背上,闭着眼,声音带着疲惫,却异常清醒,“府里…赵氏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特别是…采买上的事。” 她需要情报,需要找到撬动赵氏贪腐堡垒的缝隙。系统需要能量,而能量,往往藏在肮脏的交易里。

秋月一边轻柔地擦拭着林婉清额角一道细小的血痕,一边愤懑地压低声音,语速又快又急:“小姐!您不知道!您被关起来这几天,她们把您房里仅剩的几件能见人的头面都搜刮走了!还有采买!尤其是药材!简直黑透了心肝!”她啐了一口,声音里是底层仆役看透世情的尖锐嘲讽,“管采买的赵管事,是赵夫人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表侄!那肚子腆的,油光满面,身上的绸缎料子,油得苍蝇都站不住脚!够咱们清荷院嚼用半年了!他和他那小舅子开的‘济世堂’(呸!该叫‘坑世堂’!)专收些烂树根、陈年霉货!”

她越说越气,擦拭的动作都重了几分:“就前儿个,库房新进了一批‘上等川穹’!奴婢亲眼瞅见,那麻袋底下,塞的全是晒干了的树根须子!一股子土腥霉味!就这破烂玩意儿,账上敢记八两银子一斤!真正的好药,都进了二小姐的梳妆匣子底下,还有赵夫人自己那口上了三道锁的红木箱子!”她模仿着赵管事走路时鸭子般摇摆的样子,带着刻骨的鄙夷,“十两银子一斤?啊呸!城东回春堂真正地道的货,掌柜的点头哈腰也才报五两!这起子黑了心肝烂了肺的蛀虫!趴在咱们府上吸血的蚂蟥!”

药材!掺假!虚报!巨大的差价!林婉清猛地睁开眼,眼底锐光一闪而过,像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这条肮脏的利益链条。她放在破旧扶手上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发出细微的“嗒…嗒…”声——这是她前世在实验室思考难题时的习惯动作。

“嗯,知道了。”她的声音平淡无波,像深潭的水。但这平静之下,是汹涌的算计和冰冷的杀机。目光落在秋月额头上那紫黑发亮的伤疤,她心底那丝暖意里,又沉甸甸地压上了一层必须保护这个唯一忠仆的责任。“辛苦你了,去歇会儿吧。”

“奴婢不累!小姐您歇着!”秋月连忙摇头,看着林婉清苍白的脸色,心疼得又红了眼眶。她仔细掖好林婉清身上那件薄得透风的旧袄子,“奴婢就在外头守着,小姐您有事就喊一声,奴婢听得见!”说完,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小心地带上了那扇吱呀作响的破门。

门轴***的声音在死寂的屋里格外清晰。

当屋内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呼吸和炭盆死灰的冰冷气息时,林婉清强撑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疲惫感如潮水般汹涌袭来,但精神却像绷紧的弓弦,异常亢奋。她闭上眼,集中意念。

半透明的系统光屏再次浮现眼前。生命值艰难地爬升到(30/100),那刺眼的1%能量值依旧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她的意念(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指)划过那个灰色的万物扫描图标。指尖(意念)传来一种奇异的触感,冰冷、沉寂,却又隐隐能感受到其下被锁链禁锢的、庞大而饥渴的力量在无声咆哮,等待着被释放,去撕咬那些腐烂的真相。

清冷的月光,终于艰难地透过破窗上最大的那个窟窿,斜斜地投射进来,在她苍白虚弱的脸上切割出明明暗暗的光影。一半是濒死的憔悴,一半是猎手般的冷冽。

破败的窗棂外,枯死的梅枝在寒风中发出呜咽般的低啸。

林婉清缓缓抬起眼,望向窗外那片沉沉的、压着雪色的夜幕,唇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无声的低语在冰冷的空气中凝结,带着铁锈和未干的血腥气:

“赵氏,林诗瑶…你们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