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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闭目假寐,意识却异常清醒,捕捉着这些看似无用的信息。

药老?炸炉?钱长老?哭穷?这些名字和琐事,或许会成为他在这座冰冷宫殿里生存的碎片拼图。

梳毛接近尾声。青萝满意地看着手下变得格外蓬松顺滑、隐隐流转玉质光泽的雪白绒毛,忍不住用手指轻轻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耳尖。“小白真好看,像团会发光的云朵。”

萧玄的耳朵敏感地抖了抖,依旧闭着眼,毫无反应,只有尾巴尖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好了,”青萝收起玉梳,拍了拍手,“该回去啦。圣女大人该用早膳了。”

重新被抱起,穿过阳光斑驳的回廊,回到那空旷冰冷的琉璃殿内。洛璃不知何时已从云榻上起身,正站在一扇雕花窗棂前,背对着他们。月白素纱的身影沐浴在窗格透入的晨光里,墨发如瀑,周身萦绕着拒人千里的清冷孤绝。

青萝抱着萧玄,脚步放得更轻,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走向殿角那个锦缎小窝,准备将怀中的毛团放回去。

就在经过洛璃身后数尺之遥时,一直静立如冰雕的洛璃,极其随意地抬了一下手。

她的动作轻描淡写,仿佛只是拂去袖口沾染的微尘。指尖萦绕着一缕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清冽如冰魄的光晕。那光晕细微至极,如同初融的雪水凝成的一线。

下一瞬,那缕细微到极致的清冽光晕,便无声无息地、精准地没入了萧玄微张的口中。

没有预兆,没有声响,甚至没有任何灵力波动的痕迹。如同阳光融化雪花,自然得悄无声息。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精粹之力瞬间在萧玄口中化开,并非寒彻刺骨,而是带着一种能涤荡神魂杂质的纯净与清冽。

这力量精纯的程度,远非那碗云羊奶所能比拟,甚至隐隐超越了之前***时弥漫的精纯灵气!它温和却不容抗拒地渗透进四肢百骸,浸润着残破的神魂,滋养着温润的玉骨,带来一种深入骨髓的舒适与满足。

萧玄浑身猛地一僵,连被青萝放入小窝都毫无所觉。他倏地睁开眼,黑色兽瞳骤然收缩,难以置信地望向窗边那抹月白清影。

她…做了什么?

洛璃依旧背对着他,目光似乎落在窗外庭院里摇曳的灵植上。方才那弹指一挥,仿佛从未发生。只有萧玄体内奔涌的那股清冽精粹的力量,无声地宣告着方才那匪夷所思一幕的真实。

青萝毫无所觉,只当小白是突然发了呆,细心地将锦缎小窝的边角整理好,又摸了摸他头顶蓬松的绒毛,这才蹑手蹑脚地退开,去准备圣女的早膳。

殿内再次恢复死寂。

萧玄僵在小窝里,小小的身躯一动不动,唯有胸腔内那颗属于幼犬的心脏,在剧烈地、不受控制地鼓动着。那缕被强行喂入的冰冷月华,在体内缓缓流淌,修复着细微的魂伤,也搅动着比葬仙谷罡风更为混乱的心绪。

她为何如此?是施舍?是饲养宠物的投喂?还是……别有深意?

未等他混乱的思绪理出半分头绪,洛璃清泠如冰玉相击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空旷殿宇中响起,带着一丝初醒般的微哑,却字字清晰,落入他耳中:

“安分些。”

三个字,平淡无波,如同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没有任何情绪,却比任何威胁都更让萧玄感到一种无形的、沉重的枷锁骤然收紧。

她甚至没有回头。那月白的身影依旧伫立在窗前,晨光勾勒出她清冷绝伦的侧影,仿佛刚才那三个字,只是对着窗外流动的空气所说。

安分些。

萧玄垂下眼睑,覆盖住眸中翻涌的惊涛与寒意。爪下锦缎光滑依旧,却仿佛生出无形的尖刺。体内那股清冽的月华之力仍在流转,温养着魂与骨,也冰冷地提醒着他此刻的处境。

殿外,青萝端着盛放精致灵膳的托盘,脚步轻快地走来,嘴里还哼着欢快的小调,浑然不知这殿内无声的交锋。那无忧无虑的哼唱,此刻听在萧玄耳中,却显得格外遥远而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