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长街华灯初上，暖黄色的光晕晕染着夜色。微风似有若无地拂过，卷起街边樱花树上细碎的花瓣，纷纷扬扬，如粉色的雪，无声飘落在行人的肩头发梢。街道上人流如织，脸上都带着春日特有的轻快笑意。店铺橱窗透出温暖明亮的光，将夜色切割成一块块温馨的方格。一轮皎月悬于墨蓝天幕，清辉如水银般静静流淌在路面上，与柔和的街灯光芒交织缠绕，共同编织出宁静而美好的都市画卷。
“哎，你们说这会儿……老大‘完事儿’没？”尉迟佑铭手里抛着一颗花生米，脸上挂着促狭又八卦的笑容，刻意拖长了语调，“别咱们回去，正撞见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那多尴尬啊！” 他挤眉弄眼地看向同伴们。
赫连浩眉头立刻拧紧，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和护短：“别瞎说！灵儿是什么人我最清楚，她绝不是那种轻浮随便的姑娘！” 他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泽久雄在一旁煽风点火，笑嘻嘻地接口：“那可说不准哦！你没看老大给她上药包扎那会儿的眼神？啧啧，那叫一个专注温柔！再加上老大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难保咱们的‘特工之花’不会一时……嗯哼？” 他做了个心醉神迷的表情。
“闭嘴！”赫连浩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尉迟佑铭那句“被老大迷倒”的玩笑话如同细针，狠狠扎进他心里最敏感的地方。一股莫名的焦躁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瞬间攫住了他，他几乎是小跑着冲向民宿的方向，把其他人甩在了后面。
“喂！浩哥！开个玩笑而已，别急眼啊！” 尉迟佑铭在后面喊，但赫连浩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街角。
……
女孩子洗澡本就细致，更何况赫连灵子左肩带着那么重的伤，动作受限，小心翼翼折腾了足有四十多分钟，才终于推开浴室的门。
氤氲的水汽裹挟着淡淡的沐浴露香气弥漫出来。她站在门口，一头湿漉漉的乌黑长发如海藻般披散在肩后，发梢还滴着晶莹的水珠。身上只套着南宫新那件深色的男士衬衫，宽大的衣摆几乎遮到大腿中部，越发显得她身形单薄纤细，仿佛一株沾着夜露、亟待呵护的幽兰。衬衫下，一双笔直修长、肌肤莹白如玉的腿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客厅暖黄的灯光下，线条优美得惊心动魄。水汽蒸腾下，她的脸颊带着沐浴后的淡淡红晕，眼睫低垂，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毫无防备的、近乎脆弱的诱惑力，美得令人屏息。
然而，那双目测只有37码却滑稽地套在南宫新那双巨大的43码拖鞋里，像偷穿了大人鞋子的孩子。她笨拙地拖着这双“船”，小心翼翼地迈步，重心不稳地摇晃着。刚走出两步，拖鞋不听话地一滑！
“呀！”她低呼一声，身体猛地向前倾倒！
千钧一发之际，她本能地伸手胡乱一抓，恰好揪住了旁边南宫新手臂的衣袖！南宫新几乎是同时察觉她的失衡，出于保护的本能，长臂一伸就想去捞她的腰——
“噗通！”
电光火石间，两人都没能稳住身形，一起摔进了身后那张宽大柔软的沙发里！南宫新仰面倒下，而赫连灵子则结结实实地扑倒在他怀里，脸颊甚至蹭到了他温热的颈窝！一条腿还因为惯性，不偏不倚地横跨在了他的腰间！
就在这暧昧到极致、空气仿佛都凝固了的瞬间——
“吱呀”一声，民宿大门被推开！
外出觅食的烈火别动队队员们，提着大大小小的打包袋，有说有笑地鱼贯而入。下一秒，客厅沙发上的景象如同定格画面般撞入他们眼帘：他们英明神武的老大南宫新，正仰躺在沙发上。而那位传说中的“特工之花”赫连灵子，穿着明显属于老大的宽大衬衫，露出一双晃眼的长腿，正以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扑在他怀里，一条腿甚至还跨在他身上！这画面，冲击力过于震撼！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秒。
“咳！”泽久雄猛地清了清嗓子，声音响亮得突兀，他迅速别开脸，夸张地用手捂住眼睛，嘴角却抑制不住地疯狂上扬，“哎呀！我什么都没看见！真的！我眼睛突然就瞎了！” 语气里的揶揄简直要溢出来。
沙发上的两人如同被电流击中，猛地扭头看向门口！
赫连灵子的脸颊瞬间爆红，从耳根一路蔓延到脖颈，连小巧的耳垂都红得滴血！巨大的羞窘让她恨不得原地消失！她像只受惊过度的小兔子，手忙脚乱、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南宫新身上弹开，瞬间窜到了沙发的另一头最边缘！纤细的手指无措地绞着湿漉漉的发梢，头埋得极低，恨不得把整张脸都藏进膝盖里，只露出一个红得发烫的耳朵尖。身体紧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南宫新也迅速坐起身，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衣襟。他看着赫连灵子那副羞愤欲绝、恨不得钻进地缝的模样，眼底深处却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笑意和……满足？心底有个声音在低语：怎么……能这么可爱？这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和酒吧里那个冷艳凌厉的女特工简直判若两人。
公冶弘强忍着笑意，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和同样憋笑的泽久雄一起，默默地把打包回来的饭菜放到茶几上，动作轻得不能再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南宫新轻咳一声，试图驱散空气中弥漫的尴尬。他拿起一个餐盒打开，推到沙发另一头那个缩成一团的人影面前，声音刻意放得平稳温和：“给你带的饭，趁热吃吧，凉了对胃不好。” 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寻常，仿佛刚才的乌龙从未发生。
赫连灵子依旧低着头，长长的湿发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她闷闷地“嗯”了一声，伸手摸索着接过南宫新递来的筷子，也不看人，小口小口地开始扒饭，用沉默筑起一道无形的墙，将南宫新隔绝在外。
南宫新对她的刻意疏离毫不在意，反而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她这副鸵鸟样。他环视了一圈客厅里努力降低存在感、却又忍不住偷瞄的队员们，嘴角勾起一个从容的弧度，朗声介绍道：“正式认识一下。我是南宫新，烈火别动队队长，” 他目光转向赫连灵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亲昵，“你可以叫我阿新。”
他的手指从左到右依次点过队员们：“端木俊，阿俊；公冶弘，阿弘；泽久雄，阿雄；尉迟佑铭；乐正平，阿平；”最后指向赫连浩，“这位你认识，你哥，阿浩。”
被点到名字的队员们都努力摆出正经严肃的表情，向赫连灵子点头致意。
赫连灵子这才微微抬起一点头，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一点未干的水汽。她面无表情，声音清冷得像初融的雪水，只吐出几个字：“你们好。赫连灵子。” 说完又迅速低下头，继续和碗里的米饭“较劲”。
客厅里顿时陷入一种微妙的沉寂。空气仿佛凝滞了，只有赫连灵子细微的咀嚼声和队员们努力屏住的呼吸声。几个队员凑在角落，压得极低的窃窃私语声如同蚊蚋：
“嘶……这赫连队长，这么高冷的吗？” 尉迟佑铭用气声吐槽，“传说中‘特工之花’不是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吗？这跟传说差距也太大了吧？”
“啧，光看着就够讨人喜欢了，还要什么能说会道？” 泽久雄摸着下巴，眼神依旧忍不住往沙发那头瞟，低声反驳。
“喂，浩哥，” 乐正平用手肘碰了碰脸色依旧不太好的赫连浩，小声问，“你妹妹平时……也这样？”
赫连浩紧抿着唇，眼神复杂地看着那个缩在沙发角落的身影，声音有些干涩：“……不太熟。我们很少见面。上一次……大概三年前了。” 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就在这时，赫连灵子突然放下了筷子。她抬起头，脸上的红晕已经褪去，恢复了惯有的清冷。她目光扫过众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那点窃窃私语：“我们谈谈营救林书记的计划吧。”
这话题转换得过于突兀和直接，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呃……这就……开始说任务了？” 端木俊有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小声嘟囔了一句。
赫连灵子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了他，眼神里带着一丝冷冽的不耐烦：“我不喜欢拐弯抹角，浪费时间。直接进入正题，效率更高。” 她的视线意有所指地扫过刚才窃窃私语的方向，语气微凉，“也省得有人……闲得发慌。”
烈火别动队众人顿时感觉膝盖中了一箭！这么小声的嘀咕她居然都听见了？！这听力也太恐怖了！几个人立刻噤若寒蝉，眼观鼻鼻观心。
“综合所有情报，”赫连灵子不再理会他们，语速快而清晰，带着指挥官特有的干练，“我认为最佳方案是由我们烈焰别动队成员，假扮成护士进入中心医院，利用给林书记注射药物的机会，将他带出病房。你们烈火别动队，”她看向南宫新，“负责在医院外围接应，制造混乱并确保撤离路线畅通。”
“不行！”赫连浩第一个出声反对，语气急切，“这太危险了！深入虎穴的事情怎么能让你们女生去冒险！万一……”
“在战场上，子弹和危险不分男女。”赫连灵子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锋，直直射向赫连浩，“你是在质疑我们烈焰别动队的能力，还是……单纯地瞧不起女人？” 最后一句，带着明显的质问和冷意。
赫连浩被她看得一滞，连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第一次合作就让你们承担最危险的部分，我们过意不去……”
“没有什么过意不去。”赫连灵子再次打断，语气斩钉截铁，“目标一致，分工合作，仅此而已。大家都是为了完成任务。” 她的态度强硬，不容置疑。
眼看气氛有些僵，南宫新适时开口，声音沉稳：“这样吧。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也方便内部策应，我们烈火派一个人，同样假扮成医生，跟你们一起进去。阿弘，你心思缜密，应变能力强，这个任务交给你。” 他看向公冶弘。
公冶弘立刻点头：“明白，队长！”
赫连灵子略一沉吟，觉得这个方案确实更稳妥，便点了点头：“可以。就这样定了。” 她站起身，语速飞快，“南宫队长，麻烦你稍后跟烈火详细说明行动细节和信号。我现在需要立刻返回驻地，向我的队员部署任务。” 说完，她转身就朝门口走去，步履带着一种迫不及待想要逃离此地的急切。
然而，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却横亘在她面前，拦住了去路。
南宫新不知何时已站在门边，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大半光线。他微微低头，看着眼前这个急于脱身的小女人，嘴角噙着一抹洞悉一切又带着强势挽留的笑意，慢悠悠地开口：
“灵子小姐，任务固然紧急，但也需从长计议，谋定而后动。何必如此心急？” 他目光扫过她依旧苍白的脸色和被衬衫遮掩的左肩，“况且，你肩上这伤，实在不宜奔波劳顿。不如……”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声音压低，带着一丝蛊惑和不容拒绝的意味，“今晚就在此安心休息。我们明天再详细推敲每一个环节，岂不更好？”
他微微俯身，靠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补充道，眼神里闪烁着戏谑的光芒：“放心，你的烈焰别动队训练有素，群龙无首一晚，也乱不了阵脚。对吧？”
赫连灵子被他逼得后退半步，蹙紧眉头，眼中闪烁着抗拒：“我住在这里？这恐怕……不太方便吧？” 她环视了一眼客厅里竖着耳朵的队员们。
“没什么不方便的。”南宫新直起身，笑容扩大，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掌控感，“我的卧室让给你。我睡沙发。” 他的目光故意在她身上那件宽大的男士衬衫和那双不合脚的拖鞋上流连了一圈，眼神里的促狭几乎要溢出来，“再说了，灵子小姐……你确定要穿着这身‘行头’，就这么走出去？”
赫连灵子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看，顿时如遭雷击！宽大的衬衫、光裸的长腿、滑稽的拖鞋……这副模样要是出现在大街上……她脸颊刚刚褪去的红晕瞬间又烧了起来！
“呃……好吧。”巨大的窘迫感让她瞬间败下阵来。她强装镇定，飞快地眨了眨眼，掩饰住内心的慌乱，然后故作无事地转身，又坐回了沙发最角落的位置，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仿佛这样就能减少存在感。
看到她这副“认命”的样子，南宫新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狡黠光芒，像只成功叼回猎物的大猫。他踱步到她面前，好整以暇地宣布：“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早上，我去给你买身合适的衣服。下午，你再精神饱满地回去部署任务。” 语气轻松，仿佛在安排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不用了！”赫连灵子立刻抬头拒绝，声音有些急促，“我……我之前的衣服缝补一下还能穿。你买的……未必合身。” 她试图委婉地划清界限。
“放心。”南宫新微微俯身，双手撑在沙发扶手上，将她困在自己的气息范围内。他深邃的目光带着一种露骨的审视和绝对的自信，在她身上极具侵略性地扫过，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近乎调戏的笑容，压低声音，用只有她能听清的音量说道：
“我挑衣服的眼光，绝对错不了。我的眼睛……就是尺。” 他的视线意有所指地在她胸口和腰臀的曲线上停留了一瞬，语气暧昧而笃定，“你的三围……我一眼就能量出来。”
轰——！
赫连灵子表面若无其事地起身，“我累了。”心跳却骤然加速。伴着砰然关门的声响，她的身影从烈火别动队众人的视野中消失。
南宫新站在原地，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想着她刚才那副“落荒而逃”的模样，再也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那笑容如同春风吹融了冰面，带着前所未有的愉悦和满足，眼底的光芒亮得惊人。
客厅里，烈火别动队的队员们全程目睹了这场“攻防战”。从赫连灵子尴尬摔倒，到南宫新强势挽留，再到最后那致命一击的暧昧“尺论”……烈火几个年轻队员脸上早已控制不住地挂上了“姨母笑”，彼此交换着“果然如此老大牛批学到了”的眼神，肩膀因憋笑而微微耸动。公冶弘则无奈地摇头，但眼底也带着一丝笑意。
唯独赫连浩，全程脸色铁青！他紧抿着唇，下颌线绷得像块石头，眼神阴沉地盯着南宫新和那扇紧闭的房门，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仿佛一座随时可能爆发的活火山。那脸色，比锅底还要黑上三分，仿佛全世界都欠了他八百条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