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到第三层泡沫纸时,烫金请柬滑出来。
“顾怀瑾&林晚 新婚之喜”,鎏金字体在出租屋顶灯底下晃得人睁不开眼,仿佛一束刺目的光,灼得我眼眶发涩。
我蹲下去捡,请柬边角擦过掌心,粗粝的质感让我心头一颤。
膝盖磕在床沿上,钝痛从骨缝里漫上来。
三年前暴雨夜的雷声突然炸响——他站在楼道里,西装被淋透,我抓他袖口,雨水顺着他下巴滴在我手背,冰凉如针尖。
“昭昭,我不想耽误你。”
他说这句话时,喉结动了动,像被人掐住脖子的鸟,在风雨中发出最后一声呜咽。
我追出去,他的车尾灯消失在雨幕里,红得像一道割裂黑夜的伤疤。
那天我在楼下站到天亮,雨水混着泪水打湿衣领。
后来房东阿姨说,他提前三个月帮我交了房租,那笔钱像是替自己赎罪。
“昭昭!”
周小棠的钥匙串撞在门上,金属碰撞声清脆地炸开。
我手一抖,请柬掉在地上,边缘卷起一圈褶皱。
她拎着两杯奶茶进来,看见地上的东西,奶茶“啪”砸在茶几上。
“这孙子的婚礼请柬?”
她蹲下来捡,指甲盖刮过“顾怀瑾”三个字,“你拆它干嘛?
当垃圾扔了!”
我没说话。
周小棠最知道我什么样——三年前画室里的向日葵被我烧了,调色盘砸在墙上;现在我能安安静***这儿,不过是把碎渣子都吞进肚子里,咽下喉咙,藏进胸口。
“你该不会想去吧?”
她突然拔高声音,语气像鞭子抽过来,“他当初说爱上别人,你信了;现在要娶地产商千金,你还凑什么热闹?
当炮灰吗?”
我弯腰捡起请柬,指尖摩挲着边角,林晚的名字在“顾怀瑾”右边,烫金压得很深,像刻在纸上的一道疤。
我把请柬折成纸鹤,塞进抽屉最深处那个铁盒里。
铁盒里还躺着他送的画笔,笔杆磨得发亮,金属环上“昭昭专属”四个字快被蹭平了;半块化了又凝固的巧克力,早已干涸成褐色的记忆;一张被风刮走的素描——那天我们在湖边写生,我追着画纸跑,他笑着喊“昭昭小心石头”,结果我摔进他怀里,青草香和阳光的味道扑面而来。
晚上我失眠了。
铁盒在床头吱呀响,像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