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高哲和林珊珊关上那扇防爆大门后，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我能听到的，只有窗外越来越大的、如同千军万马奔腾般的雨声。
我没有开灯。
我只是走到二楼的书房，拉开窗帘，静静地，看着窗外那座被暴雨笼罩的城市。
雨水，像瀑布一样，从天上倾泻下来。
街道很快就变成了河流。
路灯在狂风暴雨中，明明灭灭，像一只只即将熄灭的、绝望的眼睛。
我知道，高哲期待的“末日”，来了。
而我，则悠闲地，从酒柜里，拿出了一瓶我珍藏了很久的、82年的拉菲。
我为自己倒了满满一杯。
然后，我走到书桌前，打开了那个，连接着地下安全屋所有监控的……平板电脑。
好戏，开场了。
屏幕上，地下安全屋里，灯火通明。
高哲和林珊珊，正像两个国王和王后一样，巡视着他们的“新世界”。
他们打开了一瓶香槟，庆祝着“旧世界”的毁灭和他们“新纪元”的开启。
“高哥，我们成功了！”林珊珊兴奋地尖叫，“我们是天选之子！”
高哲得意地搂住她：“当然！从今天起，我们，就是这个世界的神！”
他们相拥着，在那个充满了高科技设备的、冰冷的金属空间里，忘情地接吻。
他们没有注意到。
因为暴雨，城市的排水系统已经瘫痪。
大量的雨水，开始倒灌进地下。
而我亲手设计的、那个连接着外界雨水收集系统的“自动灌溉装置”，在感应到足够的水压后。
“嘀”的一声。
被激活了。
安装在天花板上的数十个喷头，开始喷洒出细密的水雾。
整个安全屋的温度和湿度，在迅速地升高。
地板下的加热系统，也开始工作。
高哲和林珊珊一开始，还以为是空调系统出了问题。
“怎么回事？这么热？”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不对劲。
那些被我种在培育槽里的、原本安静的植物，在感受到了这熟悉的热带雨林环境后。
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地……生长。
翠绿的藤蔓，像一条条苏醒的巨蟒，从培育槽里伸了出来，顺着墙壁，向天花板蔓延。
巨大的、带着粘液的捕蝇草，张开了它那足以吞下一个篮球的、锯齿状的“嘴巴”。
角落里，那些黑色的魔芋，则悄无声息地，绽放出它们那散发着甜腻尸腐味道的、巨大的佛焰苞。
“高……高哥……”
林珊珊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恐惧。
“这些……这些是什么东西？它们……它们怎么长得这么快？”
高哲也愣住了。
他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眼中那点“新世界之神”的狂热，终于被一丝恐慌所取代。
他冲到墙边，想要打开通讯设备，联系外界。
可屏幕上，只有一片“无信号”的红色警告。
他又去推那扇重达一吨的防爆大门。
可他很快就绝望地发现。
那扇门，早已被外面巨大的水压，和里面疯狂生长的、坚韧的藤蔓，顶得死死的。
他们，被困住了。
被困在了这个，由他们自己选择的、充满“希望”的……诺亚方舟里。
我看着平板上，他们那两张逐渐被恐惧和绝望所占据的脸。
我轻轻地，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
那暗红色的酒液，在玻璃杯里，荡漾出迷人的光泽。
亲爱的。
别着急。
这只是开胃菜。
真正的“盛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