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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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病房里，顾淮序躺在病床上，瘦得不成人形。
他的脸上布满了伤痕，左眼肿得睁不开，右手打着石膏。
看到我进来，他艰难地转过头，眼中闪烁着绝望的光芒：“蓁蓁……你终于来了……”
我站在床边，平静地看着他：“你有什么遗言吗？”
他咳嗽了几声，艰难地说：“蓁蓁，我……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念念。”
“我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但是我……我真的后悔了。”
“如果时间能倒流，我一定会选择救念念，一定会做一个好父亲，好丈夫……”
“没有如果。”我打断他，“顾淮序，人生没有重来的机会。”
他的眼中闪过绝望：“蓁蓁，求你……原谅我吧。我知道我不配，但是我……我真的承受不了这种痛苦了。”
“痛苦？”我笑了，“你知道什么叫痛苦吗？”
“你知道我抱着念念的骨灰盒被你扔出去时，是什么感觉吗？”
“你知道我看着念念在监护仪上的心跳一点点停止时，是什么感觉吗？”
“你知道我在小旅馆里发着高烧，差点死掉时，是什么感觉吗？”
顾淮序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泪无声滑落：“我知道，我都知道了……我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你的确该死。”我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但是你不能死。”
他愣住了：“为什么？”
“因为死亡对你来说，是解脱。”
我俯身看着他，“而我要你活着，活着承受这种痛苦，直到老死。”
“这就是你应该承受的惩罚。”
我从包中取出一张照片，是念念生前最后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他瘦得皮包骨头，但还是对着镜头笑得很甜。
“你看看你的儿子。”我把照片放在他面前，“他临终前一直在等你，等他的爸爸来看他最后一眼。”
“念念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妈妈，我不疼了，等我好了，我不会再打扰爸爸工作了。”
“五岁的孩子，临死前还在为打扰你工作道歉。”
顾淮序看着照片，发出了野兽般的哀嚎：“念念……我的儿子……爸爸对不起你……”
“对不起有用吗？”我收回照片，“顾淮序，你记住，念念是被你亲手杀死的。”
“不是林若溪，不是医生，是你。”
“是你的冷漠，你的贪婪，你的自私，杀死了你的儿子。”
我转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他最后一眼。
“好好活着，顾淮序。好好忏悔你的罪恶。”
“这是你欠念念的。”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身后传来他撕心裂肺的哭声。
但我的心，平静如水。
这就是最后的审判。
不是来自法律，不是来自他人。
而是来自他自己的良心和灵魂深处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