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知青返程前,乡里聚集适婚女人送别。
我抽签抽中了别人,周延冷着脸,强硬的把我带到苞米地。
他要了我一次又一次,满眼迷离。
后来,他大张旗鼓的将我娶回了城里,成为人人羡慕的厂长夫人。
直到十二年后,他厂里来了一个女大学生。
他好像年轻了十几岁,开始夜不归宿、注重穿衣打扮。
甚至为了女大学生,在厂里和工人大打出手。
病房外,我听见他对别人说。
“我不能让她没名没分的跟着我,她脸皮薄,不像乔之遥那么不知廉耻,能随便在苞米地里对男人献身。”
1.
医院的灯亮的刺眼,晃得我眼睛发酸,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原来这十二年,我在周延心中就是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我摸着凸起的小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敲了敲门。
刚刚聊的热闹的工友们看到我尴尬一笑,周延目光落在我手中的保温盒上,微微的点了点头。
“辛苦了。”
他对我始终谦逊有礼。
在其他人看来,这是他的良好涵养。
我也曾为这份温柔心动过,但是十二年了,他永远都是这么若即若离。
我终于明白,他的礼貌才是对我最深的轻视。
几个工友连忙围过来,“嫂子带了什么好吃的,咱们周厂长就是有口福!我们也跟着沾光。”
我笑了笑,把红烧肉推到周延面前,“做的多,大家一起吃。”
在外人面前,我们始终都是相敬如宾的模样。
周延的头被打破了,我留在医院陪床。
这会他斜靠在床头看书,早上刮干净的胡须已经长了出来,白衬衣上也多了一个脚印儿。
还有缠着绷带的手腕。
他一向谦逊克制,从不会在外面让自己失态。
可今天他为了新来的女学生,竟然在厂子里和人动了手。
他的BB机震了几下,周延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我打完水时路过护士站,听到周延正在和人打电话,那样温柔的声音是我第一次听到。
“别哭,真的不严重。”
明明缝针时打的麻药已经劲过了,现在他疼得额头直冒汗,可和那人说话时他还是带着笑意。
我站在他旁边看他,他看到我笑容瞬间消失了。
“听说你今天是为了林夏和人动了手?”
周延突然变了脸色,“乔之遥,这里不是审讯室,你不要没事找事。林夏还是学生,既然分到了我们厂子实习,我就要护她周全,这是我作为厂长的责任。你堂堂一个厂长夫人,当然不会有人对你怎么样,但她一个小姑娘没人护着会吃亏。”
我不过是关心一句,他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
我识趣地闭上了嘴,他烦躁地站起身,“我下楼走一走。”
我连头都没有抬,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织着毛衣。
从前我一定会劝他,让他在床上好好休息,不要四处乱走动。
但现在我实在是对他无话可说。
他像往常一样,维持着体面。
“不用等我,困了就休息,晚安。”
我看着狂风把玻璃吹得呼呼作响,这才发现他连外套都没有穿。
抱着衣服才走到楼梯口,就透过一楼大厅的玻璃看到林夏的身影。
她满脸心疼的摸着周延受伤的手。
“厂长,今天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幸亏有你。”
林夏哭得梨花带雨,两个人越凑越近,隔着老远我都能感受到暧昧的氛围。
周延温柔的为她擦掉脸上的泪珠,“我会保护你的,你怕什么?”
林夏扑进他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周延目光温柔,指腹擦过她小巧的耳垂,捏起一绺头发轻嗅。
林夏涨红了脸,猛然挣脱了他的怀抱。
“对不起周厂长,我们不应该这样。”
她语气哽咽,倔强的昂着头,“你已经结婚了,我不要当第三者。”
周延不但没有保持距离,反而上前一步将她揽进怀里,他声音温柔的近乎蛊惑。
“小夏,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明天就可以和她离婚。”
我脚下一软,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
十二年的婚姻,他竟然如此轻描淡写的就要离婚。
后面的对话我已经听不下去了。
小夏,多亲昵啊。
他叫我名字的时候从来都是全名,像是在吩咐下属。
就连夫妻之间的情事,他也是有固定标准,除了他定下的日子,其余时间不管我怎么勾引和索取,他只会冷冷的拒绝。
过去的十二年,我一直在努力的适应他,不断的为他的冷漠找借口。
我总是劝自己,爱情分很多种,他就是不善于表达的那一种。
后来我才发现爱有很多种,但不爱显而易见。
将他的外套抱回了病房,我转身离开了医院。
天很冷,雪下得很大,泪水模糊了视线,我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在地上。
我下意识护住小腹,没想到剧痛袭来,我身下全是血液。
我掏出BB机哆哆嗦嗦的给周延发消息。
“流产,医院门口,速来。”
可迟迟没有回复,我冷得浑身发抖,还是路过的好心人将我送回了医院。
医生告诉我,我流产了,要做紧急手术,问我的家属在哪里,让他赶紧过来签字。
我躺在病床上,不死心的继续给他发着消息。
“需手术,速回消息。”
可半天过去他只冷冰冰的给我回了两个字。
“没空。”
没家属就做不了手术。
我撑着一口气,不死心的走到他的病房门口。
却看见林夏斜靠在他的病床上,而周延作为病人,却坐在家属倚上。
我也才知道,原来他说的没空,竟然是忙着给林夏削水果。
我心更冷了。
他们没发现门口的我,还在调情。
“厂长,刚刚嫂子在找你,你不过去看看真的没事儿吗?”
他笑着点了点林夏的脑门。
“都说了让你叫我哥哥,再说了,如果我走了,某个人不得哭鼻子啊。至于乔之遥的话,我已经找别人过去看看了。”
他对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家里的事儿他从来都不管,大概是嫌麻烦,所以每次我求助的时候,他都会安排厂子里的人来帮忙。
不管什么事情找他,他都是在忙,没空。
我死心了。
跌跌撞撞的往回走,脚下一软的时候,一双大手扶住了我。
“乔之遥,你没事儿吧?”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眯着眼睛看去,竟然是以前和周延同个知青点顾沉舟。
原来这一次,他是直接帮我找了一个医生啊。
“我流产了,要尽快做手术。”
顾沉舟二话没说,俯身把我抱起来。
“我认识妇产科的主任,现在就给你安排。”
我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心里一下子安定了几分。
手术之前,我抓着顾沉舟的手,“你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他点点头,温柔的安抚我,“你说。”
“帮我起草一份离婚协议。”
“我要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