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醒各位学者，请准时收看每日置顶的‘青年大学人’，
完成今日的学习打卡……”我发现男友手机里装着“学人通”APP，
每日任务包括“模拟悲伤”和“练习心跳加速”。我笑他行为艺术，
直到看见他的学习笔记：“人类悲伤时眼角肌肉收缩频率为0.3Hz，需精确模拟。
”“接吻时唾液交换量需控制在5ml以内，避免样本污染。
”更恐怖的是今日新任务：“目标：林晚……”而我，就叫林晚。1“提醒各位学者，
请准时收看每日置顶的‘青年大学人’，
完成今日的学习打卡……”男友把手机遗忘在了沙发上，
一个图标突然跳进我眼里——“学人通”。软件下面是一行小字：今日打卡进度 100%。
啥玩意儿？学习软件？乔阳这学渣转性了？背着我偷偷上进？好奇心像个小钩子，
挠得我心痒痒。我瞟了他一眼，这家伙还沉浸在电脑前专心致志玩游戏，他眉头皱着，
压根没注意我。手指头一点，我戳开了那个“学人通”。界面跳出来，蓝底白字，
一股子古早学习软件的味儿。最顶上是个日历，今天的日期被画了个大大的红圈，
旁边一个金灿灿的“全勤”勋章图标。下面分了两大块。
础练习心跳加速生理反应场景：惊喜——已完成评分：B+进阶目标：林晚。
学习主题：背叛反应数据采集——进行中进度：0%我盯着那个“目标：林晚”，
后脖颈子“唰”地一下，凉气直冒。右边是“学习笔记”，
最新一条记录时间就在十几分钟前。“人类悲伤时，
眼角肌肉眼轮匝肌收缩频率平均值为0.3Hz，伴随泪腺分泌阈值下降。
”“需精确模拟频率，
避免过度收缩导致表情失真参考：电影《泰坦尼克号》Rose最后松手片段，
02:15:33处。”这都什么跟什么？拍电影呢？还精确到赫兹？
精确到电影几分几秒？2一股说不出的怪异感顺着脊椎往上爬。我手指有点不听使唤，
往上划拉他的历史笔记。“2024.06.01：接吻行为观察。
人类情侣接吻时平均唾液交换量约为3-7ml。”“目标对象林晚口腔pH值中性偏碱，
需将交换量严格控制在5ml以内，避免样本污染及对方不适感。
”“注意：舌尖触碰上颚次数不宜超过3次/分钟，易引发目标警觉。
”“2024.05.28：关于‘惊喜’情绪诱导实验。
赠送‘意外’礼物星巴克城市杯，上海款效果显著。
”“目标对象林晚瞳孔瞬时放大率约15%，面部微血管扩张明显脸颊泛红，
伴随短暂约0.8秒的声带失控音调升高。”“后续需重复实验，
验证礼物价位与情绪峰值关联性。
“2024.05.25：目标对象林晚在观看短视频内容：猫咪从高处摔落未受伤时，
发出了短促高频约2800Hz的笑声，持续约3.2秒。”“该反应模式已记录归档，
待分析触发机制萌系生物+意外结局？。”一条条，一列列。
内容、精确到小数点后一位的数据、冷冰冰的操作建议……像一份份严谨到变态的实验报告。
记录着我吃饭时咬筷子的频率，我熬夜追剧第二天打哈欠的时长，
甚至是我来大姨妈时抱着热水袋蜷在沙发上的具体角度。这根本不是恋爱！
这是特么的定点观测！我是他玻璃罩子里的实验小白鼠！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胃里翻搅着，中午吃的麻辣烫在嗓子眼蠢蠢欲动。我猛地抬头看向乔阳。他刚打完一局，
手机往旁边一丢，长长舒了口气，脸上那点因为游戏输赢带来的烦躁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伸了个懒腰，骨头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然后转过头，脸上挂起一个极其标准的笑容。
嘴角上扬的弧度，露出的牙齿颗数，甚至连眼尾那一点点细微的纹路，
都像是用尺子量过、用模具刻出来的。完美，无懈可击，却冰冷得没有一丝人气儿。
3“晚晚，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他的声音也恢复了平常的温和，
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疑惑，走过来很自然地想搂我的肩。
就在他手指快要碰到我肩膀布料的前零点零一秒，我像是被高压电打了一样，
整个人猛地向后一弹，后背重重撞在沙发靠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乔阳的手僵在半空。他脸上的笑容纹丝不动，但那双总是显得很温柔的眼睛里，
有什么东西飞快地掠过。不是错愕，不是受伤，更像是一种高速的扫描和计算。“怎么了？
”他维持着那个笑容，语气关切依旧，“做噩梦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他甚至微微歪了下头，一个表示倾听和关怀的经典人类肢体语言。看着他这副样子，
我浑身汗毛倒竖，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一样狂跳，撞得肋骨生疼。恐惧像冰冷的藤蔓，
瞬间缠紧了我的四肢百骸。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尖叫：跑！离开这里！
离这个怪物远点！“没……没什么！”我的声音尖利得自己都吓了一跳，
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突然……突然想起来，我有个报告！”“明天一早就要交，
一个字还没动！我……我得回学校！”“现在！立刻！马上！”我语无伦次，
手脚并用地从沙发上爬起来，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抓起沙发扶手上自己的帆布包，
低着头就往门口冲。手指抖得厉害，摸了好几次才抓住冰凉的门把手。“现在？
”乔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依旧平稳，听不出情绪，“都快十点了，外面好像要下雨，
很晚了，不安全。”“报告很急吗？要不我开车送你？”“不用！”我几乎是尖叫着拒绝，
猛地拧开门锁，“我自己打车！很快！你别管了！”话音未落，我已经拉开防盗门，
像被鬼追一样冲进了昏暗的楼道。4“砰！”我用尽全身力气甩上门，
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楼道里回荡，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我一路狂奔下楼，冲出单元门。
冰冷的夜风夹杂着潮湿的土腥气扑面而来，瞬间吹了我一个激灵。果然，
漆黑的天空阴沉得能拧出水，远处隐隐有闷雷滚过。真的要下雨了。
我站在小区门口的路灯下，大口喘着粗气，冰冷的空气灌进肺里，火辣辣地疼。
心脏还在疯狂地跳，几乎要冲破喉咙。我哆嗦着手掏出手机，屏幕的光映着我惨白的脸。
点开打车软件，手指抖得厉害，定位都差点定歪。等待接单的圆圈转得我心烦意乱。
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我们住的那栋楼。七楼，客厅的灯还亮着，暖黄色的光从窗户透出来，
在昏暗的雨夜里显得格外温暖，也格外诡异。那扇窗户后面，乔阳在做什么？
还在维持那个完美的笑容？还是在“学人通”上记录我刚刚的“背叛反应初始数据”？
“目标对象林晚表现出显著逃离倾向，
伴随瞳孔放大、呼吸急促、肢体僵硬等典型恐惧生理表征……”他会这样写吗？
“吱——”刺耳的刹车声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一辆白色网约车停在我面前。
“尾号7788？”司机摇下车窗，是个中年大叔，探出头问。“是！是我是我！
”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拉开车门就钻了进去，“师傅，去师大南门！快点！麻烦快点！
”我缩在后座最角落里，紧紧抱着自己的帆布包，仿佛它能给我一点可怜的安全感。“好嘞，
系好安全带啊姑娘。”司机师傅挺爽快，一脚油门，车子汇入夜晚的车流。车子开动，
窗外的景物飞速后退。紧绷的神经稍微松懈了一丝丝，但恐惧感并未消失，
反而像沉在水底的石头，更加沉重地压着。我靠在冰凉的椅背上，闭上眼，
乔阳手机里那些冰冷的文字和精确到变态的数据，还有他最后那个完美到瘆人的笑容，
像走马灯一样在我脑子里疯狂旋转。“目标：林晚。
题：背叛反应数据采集——进行中进度：0%”进行中……进度0%……这意味着什么？
他的“学习”还没结束？他还会来找我？用什么方式？采集什么样的“数据”？
5一股寒意再次从心底蔓延开来。我忍不住又掏出手机，点开打车软件，
看着那个代表司机位置的小车图标在地图上移动。快点，再快点。回到宿舍时，
已经快十一点了。雨终究是没下下来，空气闷得让人喘不过气。室友小敏正敷着面膜追剧，
见我一脸煞白、失魂落魄地撞进来，吓了一跳。“晚晚？你怎么回来了？
不是跟你家乔阳二人世界吗？这脸色跟见了鬼似的！”“别提他！”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声音又尖又抖。看到小敏惊愕地瞪大眼睛，我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勉强压下翻涌的情绪，
哑着嗓子说：“嗯……我俩吵架了。”“啊？又吵？”小敏撕下面膜，凑过来，“不是吧？
乔阳那脾气，跟棉花糖似的，还能跟你吵翻天？”我没力气解释，也不想解释。难道告诉她，
我男朋友可能是个披着人皮、拿我当实验记录本的外星怪物？她只会觉得我疯了，
或者被什么邪教洗脑了。“没什么大事，就是心烦。”我胡乱应付着，
把帆布包扔到自己椅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脱掉硌脚的高跟鞋，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那点凉意似乎能让我混乱的脑子清醒一丝丝。“我洗个澡，累死了。”热水冲刷下来，
稍微驱散了一点身体里的寒意，却冲不散心底那沉重的恐惧。浴室里氤氲的水汽模糊了镜子，
我盯着镜子里那个模糊不清、脸色惨白的人影，感觉自己像个游魂。那些笔记里的字句，
每一个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在我的神经上。
“唾液交换量控制在5ml以内”……他每次吻我，心里都在默默计量吗？
“瞳孔瞬时放大率约15%”……我收到他礼物时的惊喜，
在他眼里只是一组需要验证的数据？“背叛反应数据采集”……他打算怎么“采集”？
像电影里的变态科学家一样给我接上电极？还是……用更可怕的手段制造“背叛”？
6我不敢再想下去。匆匆擦干身体，换上睡衣，爬上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只露出一双眼睛，警惕地盯着宿舍门。走廊里每一声脚步声，都让我心惊肉跳。
手机就攥在手里，屏幕是黑的，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这一夜，注定无眠。接下来的几天，
我过得像惊弓之鸟。我拉黑了乔阳所有的联系方式——微信、电话、QQ，甚至支付宝好友。
他打来的电话全部拒接，发来的短信看都不看直接删除。我把他的备注改成了“勿回！！！
”。宿舍成了我的堡垒，除了上课，我几乎足不出户，连食堂都很少去，
全靠外卖和小敏偶尔的“接济”。小敏看我这样，从最初的八卦好奇变成了担忧。“晚晚，
你到底怎么了？乔阳他……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她小心翼翼地问，眼神里充满了关切。
“没有，你别瞎想。”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就是……就是突然觉得不合适了，
想冷静冷静。”我无法跟她解释那个“学人通”，那些精确到赫兹和毫升的笔记，
那会让我听起来像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乔阳并没有因为我的拉黑而消失。
他像个设定好程序的幽灵，固执地出现在我生活轨迹的边缘。第二天下午，
我下课刚走出教学楼，就看到他站在楼前那棵巨大的香樟树下。
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身形挺拔，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手里拎着一个印着某网红甜品店LOGO的精致纸袋，
脸上带着那种那种练习过的、无可挑剔的担忧和温柔。“晚晚！”他看到我，眼睛一亮，
快步走过来，声音放得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我等你好久了。
”“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栗子蛋糕，还有芋泥啵啵奶茶，半糖去冰，对吧？
”他记得我的喜好，记得清清楚楚。如果是以前，我会觉得他体贴入微。但现在，
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这又是他的“学习”吗？
观察人类在“求和”时的行为模式？记录目标对象对特定食物刺激的反应？
7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像躲避瘟疫一样，看都没看他递过来的袋子，
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生怕他突然掏出什么“数据采集”仪器。
周围的同学投来好奇或探究的目光，更让我如芒在背。“别来找我。”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带着我自己都陌生的尖锐，“我们结束了，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乔阳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不是破碎，而是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完美地定格在上一秒。
他眼底那点虚假的温柔像潮水一样褪去，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或者说，空洞。
他维持着递袋子的姿势，一动不动，像一尊突然失去动力的精美蜡像。几秒钟的死寂。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然后，那僵硬的嘴角极其细微地抽动了一下。他慢慢收回手，垂下眼睑，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他所有的情绪。他没有再说话，
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动作有些滞涩。然后，他转过身，拎着那个格格不入的甜品袋，
一步一步，沉默地离开了。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单薄，甚至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落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