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卿言怀里抱着沉甸甸的大米袋，垂眸看着手机备忘录，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黑色圆珠笔在掌心留下浅浅压痕。
两人的步伐像被无形的线牵引，在门框处轰然相撞，发出沉闷的闷响。
林漾只觉天旋地转，本能地伸手去抓身旁的货架。
金属栏杆在指尖擦过，尖锐的凉意瞬间蔓延至手臂，货架上散落的薯片包装袋簌簌作响，像受惊的蝴蝶西散纷飞。
她重重跌坐在冰凉的瓷砖上，膝盖传来尖锐的刺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玻璃碴扎进皮肉。
低头时才发现校服裤膝盖处破了个大洞，渗血的伤口混着灰尘，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抱歉，刚刚没有看到你，你没事吧？
"徐卿言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慌乱，他伸手去扶林漾时，腕间的银色手表滑出衣袖，表盘折射的光斑在林漾眼前晃得人眼花。
少年身上有淡淡的薄荷香皂味，混着搬家时沾染的纸香气息，那是一种带着油墨与松木的独特味道，意外地让人安心。
"我嘞个豆啊，我的膝盖卡秃噜皮了！
"林漾倒抽着冷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抬头瞪向罪魁祸首，却撞进一双慌乱的琥珀色眼睛。
那双眼睛像浸在山泉水里的琉璃，此刻却盛满了无措与愧疚。
徐卿言耳尖泛红，喉结滚动着解释："不好意思，我刚刚没有往下面看，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矮咯？
"林漾气鼓鼓地撑着地面想站起来，膝盖的疼痛让她险些再次跌倒。
徐卿言慌忙扶住她的手肘，温热的掌心透过单薄的校服传来温度，仿佛有一簇小火苗在皮肤上跳跃，烫得她脸颊发烫。
她突然想起今早隔着窗户对视的画面，少年清冷的侧脸与此刻慌乱的神情重叠，心脏不受控地开始狂跳。
"要不我来扶你吧。
"徐卿言试探性地开口，目光落在林漾渗血的膝盖上，带着几分无措。
他的手指微微蜷起，似乎在犹豫是否该更用力地扶住她。
少女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甩开他的手："不！
用！
"她咬着嘴唇，一瘸一拐地往超市外走，帆布鞋在地面拖出长长的声响，每一步都扯动着膝盖的伤口，疼得她眼眶再次泛起水雾。
徐卿言站在原地，望着少女倔强的背影，手里还残留着她的体温。
货架上掉落的漫画书被风吹得翻动书页，停在印有魔法少女的那一页，穿着蓬蓬裙的卡通人物叉着腰，恍惚间竟与林漾炸毛的模样重叠。
他弯腰捡起漫画书，指尖拂过书页上的折痕，首到老板娘出声提醒，才如梦初醒般将书放回原位。
"啊啊啊啊，妈沫，我好尴尬啊！
"林漾冲进家门就扑倒在沙发上，小熊玩偶被撞得滚到地毯上。
她把脸埋进靠垫，声音闷闷的，带着哭腔。
林妈妈端着碘伏蹲在她面前，一边给伤口消毒一边笑出声："让你走路不看路，这下好了，新邻居第一天就留下深刻印象。
"碘伏擦过伤口的刺痛让林漾倒吸一口冷气，她抬起头，委屈地看向妈妈："可是真的好痛嘛......"夜幕降临时，林漾趴在窗台上数星星。
月光如水，洒在对面新开的窗户里。
徐卿言倚在书桌前翻书，台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墙壁上勾勒出安静的轮廓。
两人同时抬头，目光隔着两棵梧桐树相撞。
林漾像被烫到般猛地拉上窗帘，背靠在冰凉的玻璃上，耳尖发烫地缩进被窝。
窗外的蝉鸣声不知何时停了，只有她擂鼓般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连明天要上学的事都抛到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