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夏抱着电脑，顶着一头被风吹乱的头发冲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了俞辰。
他坐在最靠窗的位置，周围一圈空得像是自带驱人结界。
手边是一杯快凉掉的美式，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在她看来简首就是天书。
“我迟到了……”她刚想解释。
“二十二分钟。”
他头也没抬。
“我刚下课，跑过来的。”
她坐下，一边打开电脑一边嘟囔，“你就不能先问候一下我有没有摔死？”
“那不是我关心的部分。”
程小夏咬牙，忍。
电脑启动，她翻出昨天写的前端草稿，递过去：“你帮我看看，这一块的弹窗逻辑有没有问题？”
俞辰扫了一眼：“你的判断条件放反了。
弹窗会在用户操作正确的时候跳出来，错误的时候反而什么也不显示。”
她愣了下，低头一看——真是翻车现场。
“我昨晚三点写的，脑子不清醒。”
“建议你白天工作，避免逻辑紊乱。”
“你可真像我爸。”
她撇嘴。
他皱眉：“我比你父亲年纪小。”
“你这回答方式，真是全程运行理性模式。”
他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说：“你说话，总是在掩饰紧张。”
程小夏一愣。
她下意识把刘海拨到耳后：“你怎么知道我紧张？”
“你看我写代码时会咬吸管，思考时手指不停敲桌面，还喜欢说一句废话掩饰语气。”
俞辰目光平静，“你对这个项目，其实没什么信心。”
“你是心理学教授转行的吗？”
她有点惊讶，“你连这些都注意到了？”
“因为你是我的搭档。”
他说得理所当然，“我需要知道你的状态，才能评估项目风险。”
程小夏看着他，心里忽然像被什么轻轻触碰了一下。
她原以为他只是冷，理工首男中的标本；现在才发现，他不是不在乎，只是习惯用系统化的方式处理人和事。
有点别扭，有点古板，却也……认真得让人动摇。
“我可以慢慢学。”
她说得认真，“我不想拖你后腿。”
俞辰点头，没有鼓励，但目光落在她身上的那一刻，比夸奖更让人踏实。
自习区安静下来，两人各自敲着键盘，键声交错，偶尔有人路过，都忍不住看一眼：漂亮的文科女孩，和气场冷感的计算机男神，并肩坐着，一看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可就是这么不搭的两个人，坐在一起的时候，却让人移不开眼。
“你下午有空吗？”
俞辰忽然问。
“干嘛？
你要约我？”
她抬头笑得狡黠。
他没理她的玩笑：“计算机学院临时组建竞赛小组，缺前端。
我报了你名字。”
“你没经过我同意吧？”
她瞪大眼睛。
“你说过要学，不想拖后腿。”
他转头看她，语气平静，“实战是最好的训练。”
“你……这算激将法？”
“我只是在执行合理规划。”
程小夏咬唇，最终没拒绝。
“行。”
她合上电脑，“反正你都擅自报名了，我能怎么办？”
俞辰点点头，像是完成一件任务。
从图书馆出来时，天色刚刚暗下，路灯一点点亮起来。
走在林荫道上，两人都没说话。
半晌，程小夏忽然问：“你是不是不太擅长表达情绪？”
俞辰淡淡回了句：“不必要的情绪，容易影响判断。”
她笑：“那你万一以后谈恋爱怎么办？
你要给人家写一份恋爱计划书？”
他想了两秒，说：“感情系统和工作系统不属于同一层级。
逻辑方式不适用于情绪变量。”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没考虑过那种事。”
程小夏没说话，低头走着，嘴角却轻轻扬了起来。
她忽然想起一句话：当你开始在意一个人的思维方式时，大概，就己经有点在意这个人了。
这个人思维冷静，讲话生硬，跟她完全不是一路人。
但偏偏，她就是没办法不去注意他。
或许，真正让人心动的，并不是那些张扬热烈的温柔，而是一个人用他最笨拙却最真诚的方式，认真地走近你。
就像现在。
两个看起来毫无交集的人，开始一步步并肩走进对方的世界。
而她心里那个未知的变量，也在悄悄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