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手中的灯笼在雨幕中摇晃，昏黄的光照出河面上漂浮的青衣。
那具女尸面朝下浸在水中，右手腕上一道褪色的红绳格外刺眼——锁命扣的结法，与黎未晞腕间的一模一样。
"今早捞上来的。
"仵作掀开草席，"奇怪的是..."程既白蹲下身，指尖在尸体右腕轻轻一挑。
红绳应声而断，绳结散开的瞬间，他看清内里绣着的生辰八字：**甲申年三月初六寅时**。
——正是黎未晞的生辰。
"死者不是她。
"程既白突然起身，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这具尸体至少泡了半个月。
"仵作瞪大眼睛："可皮肤明明...""用离魂香熏过。
"他碾碎指间残留的香灰，"司天监的防腐秘术。
"话音未落，尸体左手突然诡异地抽搐了一下，露出掌心——那里用朱砂画着个残缺的卦象，正是昨夜黎未晞在他掌心画过的那个。
衙役们惊叫着后退。
程既白却俯身凑近尸体耳畔，在散乱的发丝间找到一粒晶莹的露珠。
指尖触碰的刹那，露珠里浮现出黎未晞的声音："程大人，您当年在琴下找到我时，可没现在这么优柔寡断。
"雷声轰鸣。
他腕间的赤痕突然暴长一寸，如荆棘扎入血脉。
---第二节·旧梦如谶程既白在茶楼后院点燃了犀角香。
青烟缭绕中，十五年前的记忆如潮水涌来。
那年他刚满十西，奉命查抄司天监府邸。
暴雨夜的庭院里，焦尾琴声穿透雨幕，弹的正是《离魂引》。
他记得自己踹开琴房的门，看见黎大人胸口插着柄青锋短刃。
琴案下蜷缩着个灰瞳小女孩，怀里抱着本烧焦的册子。
当他举起染血的刀时，女孩突然笑了："你腕上的赤痕，是我父亲用星轨刻下的。
"记忆在此处断裂。
程既白猛然惊醒，发现香炉旁多了张焦尾琴的残谱，谱上墨迹犹新。
最末一行小字让他瞳孔骤缩："当年观测到荧惑守心的不是黎大人，而是你父亲程监副。
"窗外传来三声鸦啼。
他掀开后院古井的盖板，井壁上赫然刻着星图——荧惑星的位置钉着枚生锈的青铜钉，钉上缠着褪色的红绳。
绳结样式，与他腕间最深的赤痕分毫不差。
---第三节·琴弦传讯惊蛰前第五日，程既白在城隍庙找到了黎未晞。
她正在调试琴弦，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程大人终于想起来了？
"白纱被风吹起一角，露出左颊的疤痕——那分明是刀尖划出的星象图。
"当年司天监满门七十二口，"程既白按住琴弦，"为何独留你一人？
"黎未晞的灰瞳在纱后闪烁："因为我是祭品。
"她突然扯开衣领，锁骨下方露出与程既白腕间一模一样的赤痕，"父亲用我的命，在你身上刻下了《晞命卷》的禁制。
"琴弦突然崩断，在她指尖拉出血线。
血珠滚落在星盘上，竟自动排列成荧惑星的轨迹。
程既白腕间的赤痕开始发烫，剧痛中他看见幻象：十五年前的血月下，年幼的黎未晞被按在祭坛上。
程监副用青铜钉蘸着她的血，在他腕间刻下第一道赤痕。
而真正的《晞命卷》，其实就藏在那张焦尾琴的共鸣箱里..."惊蛰夜子时，"黎未晞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当荧惑星走到这个位置——"她沾血的手指在程既白眉心一点，"不是你杀我，就是《晞命卷》吞噬我们两个。
"庙外突然传来杂沓的脚步声。
程既白反手将她护在身后，看见官兵举着的火把照亮了为首者腰间的鎏金令牌——当朝国师的标志。
---第西节·露晞之约他们在追兵的围堵中逃到护城河畔。
黎未晞突然摘下面纱，灰瞳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最后一个问题。
"她指向河对岸的司天监旧址，"你记得那株双生梅吗？
"程既白眼前浮现出幻象：梅树下埋着两个陶俑，一个刻着他的生辰，一个刻着"黎未晞卒于甲申年惊蛰"。
"原来如此。
"他苦笑，"我们早就是..."箭矢破空声打断了他的话。
黎未晞猛地推开他，自己却中箭坠入河中。
程既白跟着跳下去，在冰冷的水里抓住她的手腕。
锁命扣红绳断裂的瞬间，他看见她唇角带笑："现在你相信了？
我们注定..."水面突然浮现巨大星图。
程既白怀中的《晞命卷》自动展开，最新浮现的字迹让他浑身血液凝固：程既白 卒于惊蛰 杀他者——黎未晞（第二章完）本章解密：1. 浮尸案揭露十五年前司天监血案另有隐情2. 黎未晞锁骨赤痕与程既白腕痕同源3. 焦尾琴内藏有真正的《晞命卷》4. 双生梅下的陶俑暗示二人命运自小相连下章预告：- 国师府秘藏的星象图揭露惊人真相- 程既白记忆深处的血色婚礼- 黎未晞灰瞳中看到的第三种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