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陌生的听众
雨水顺着地下通道的顶棚往下淌，在地上积成一个个小水洼。
她靠着墙站着，看着路灯把少年的影子拉得老长。
手腕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电子表，红色数字不停地跳动，显示离凌晨还有9小时32分钟。
"你怎么知道我音响坏了？
"陆现宁突然扭头问她。
水珠顺着少年的发梢往下滴，路灯照在他眼睛上，亮晶晶的。
林悦宁注意到他握着吉他的手，虎口处贴着块创可贴，边缘都磨得起了毛。
"就...路过听见动静，想着来看看。
"林悦宁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喉咙有点发紧。
她从外套口袋里掏出团皱巴巴的纸巾，假装擦脸上的雨水，其实是在掩饰心里的紧张。
那件黑色外套大了好几个码，穿在身上空荡荡的，还带着股陌生的洗衣粉味道。
陆现宁没再追问，低头摆弄新音响。
林悦宁这才注意到他的牛仔裤，膝盖上破了两个洞，线头在雨水里泡得发胀。
正想着，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掏出来一看，是条匿名短信："他需要干衣服，半小时内解决。
"林悦宁愣了愣，伸手往另一个口袋摸去，果然摸到一团柔软的布料。
掏出来是件灰色卫衣，标签还没拆。
她把衣服递过去："刚买的，还没穿过。
"陆现宁盯着衣服看了两秒，突然笑了："小姑娘挺有意思，变魔术的？
"他接过衣服时，林悦宁闻到一股淡淡的雨水味，混着少年身上若有若无的肥皂香。
“叫我林悦宁吧，我叫你陆现宁，这样叫起来舒服。”
毕竟悦宁悦宁是我好不容易改的名字啊啊啊，林悦宁心里想。
陆现宁礼貌的回了句“好。”
她看着陆现宁套上卫衣并在旁边找了块干净点的地方坐下。
通道里的积水反射着路灯，把少年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
这场景和他电脑里存的视频一模一样，可亲眼看着又觉得不真实。
他记得视频里这段表演结束后，陆现宁会被星探发现，可现在...正想着，通道那头传来脚步声。
三个醉醺醺的男人勾肩搭背地走过来，其中一个踢翻了地上的琴盒。
硬币噼里啪啦掉进水里，在积水中闪着银光。
"什么玩意儿，真难听！
"醉汉打了个酒嗝，"还不如酒吧里的小妹！
"林悦宁刚要站起来，就看见陆现宁蹲下身，一声不吭地捡硬币。
少年垂着头，耳朵却红得厉害。
林悦宁突然想起，自己追了五年的偶像，其实也只是个19岁的男孩。
"陆现宁，你刚才那首歌叫什么？
"林悦宁快步走过去，踢开脚边的啤酒瓶。
她从钱包里抽出张名片——其实是今早出门随手拿的，上面印着个广告公司的名字，"我朋友做音乐推广的，说不定能帮上忙。
"陆现宁的手指停在半空，过了好一会儿才接过名片："《雨夜未眠》。
"他声音很轻，说完又低头拨弄吉他的弦，断断续续的旋律在通道里回荡。
林悦宁记得这首歌。
三年后，他在音乐节上听陆现宁唱过完整版，现场几万人大合唱，把舞台灯光都唱得晃了起来。
可现在，这首歌还只是个没写完的片段，藏在少年湿漉漉的眼睛里。
雨渐渐小了。
林悦宁掏出手机看时间，凌晨1点01分。
屏幕突然弹出条新消息："原定计划改变，星探己错过。
"她猛地抬头，通道里只剩陆现宁的背影，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我先走了。
"林悦宁喊道，"东西记得还我。
"转身时，身后的歌声又响了起来："雨打湿了窗台，故事还没写完..."走出地下通道，冷风迎面吹来。
林悦宁裹紧外套，抬头看天。
云层压得很低，黑沉沉的像是要掉下来。
她摸出手机，锁屏界面显示2015年11月17日。
口袋里的手机又震了一下，还是匿名短信："任务剩余8小时59分"。
林悦宁把手机塞回口袋，手心里全是汗。
她知道，从按下那个按钮开始，有些事情己经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