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戳我直接看全本<<<<
《朱砂未冷》我需水红绉纱裁的旗袍,最好是滚三道珍珠边的。”

林晚秋站在永安百货的玻璃柜台前,手指轻轻划过一匹月白色软缎,声音却像浸了黄梅天的潮气,黏着些许不耐。

柜台伙计赔着笑:"林小姐眼光独到,这款巴黎真丝乔其纱...""要水红的。

"她打断对方,尾音里带着苏州评弹般的颤,眼角瞥向窗外南京西路上穿梭的有轨电车。

玻璃映出她耳垂上那点朱砂痣,在阴霾天里红得刺目。

父亲昨夜咳血浸透了三块帕子,榻前握着她的手只说得出两个字:"沈家..."她便知道,林家那艘风雨飘摇的商船,终究要靠女儿家的胭脂色来填窟窿。

日本商会的山本五郎在礼查饭店摆了七日的宴,觊觎林家纺织厂的地皮,倒不如嫁给那个传闻中吃人不吐骨头的船王。

试衣间的镜面蒙着水汽,林晚秋将盘扣一粒粒解开。

忽然听得外头脚步纷沓,男人低沉的嗓音混着雪茄烟味透进来:"货都压在十六铺码头?""沈先生放心,两百箱印度烟土全换了茶叶罐子。

"答话的人带着宁波口音,"就是日本领事馆那边...""铃木拓真养的那群浪人,掀不起风浪。

"声音近在咫尺,林晚秋僵在原地。

镜中闪过半张侧脸,男人眉骨处有道寸许长的疤,像白瓷裂开的冰纹。

她慌忙攥紧衣襟,后腰却撞上黄铜衣架,哐当一声惊破满室寂静。

天鹅绒帘子被猛地掀开时,林晚秋正将旗袍下摆往腿根处拽。

男人黑呢大衣上沾着外滩的江风,目光扫过她***的脚踝,突然凝在左耳垂那点红痣上。

他戴着黑皮手套的右手按住帘布,青筋在皮革下起伏如蛰伏的蛇。

"沈先生!这是女客试衣间..."伙计的惊呼被掐断在喉咙里。

林晚秋抓起妆台上的玳瑁梳子,尖端抵住咽喉:"出去。

"她看见男人喉结滚动,阴影里的疤痕泛着青白。

窗外电车铃铛叮咚作响,梳齿陷入皮肉的前一刻,他突然松开手,帘幕垂落的瞬间,她听见极轻的笑,像冰棱坠入威士忌杯。

三日后,沈公馆的玫瑰窗将她的嫁衣裁成血色的菱格。

林晚秋握着苹果绿玻璃瓶的香水,瓶身印着"夜上海"三个鎏金小字。

这是母亲留给她唯一的物件,1931年那个雨夜,父亲抱着浑身是血的母亲冲进医院时,香水瓶在混乱中磕掉了瓶盖。

"少奶奶,该更衣了。

"丫鬟捧着织金绣凤的霞帔,红珊瑚纽扣在烛火下淌着血光。

林晚秋将香水瓶塞进贴身小衣,冰凉玻璃硌着心口。

外头忽然人声鼎沸,管家老周慌张的喊叫混着瓷器碎裂声:"拦住!快拦住那疯子!"龙凤喜烛爆了个灯花,沈世尧踹开新房的门,军装外套斜搭在肩头,露出里头染血的衬衫。

他左手拎着威士忌酒瓶,右手依旧裹在黑皮手套里,眼底猩红如淬火的刀:"林家倒是养了只好雀儿。

"酒气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林晚秋后退半步,后腰抵上雕花拔步床的围栏。

"沈先生既瞧不上,何必应这婚事?"她摸到枕下藏着的剪刀,母亲咽气前攥着这把剪子,上面还留着洗不净的褐斑。

沈世尧突然大笑,玻璃酒瓶磕在梳妆台边缘,琥珀色液体漫过胭脂盒。

他逼近的脚步有些踉跄,手套抚上她耳垂的刹那,林晚秋嗅到硝烟混着广藿香的味道。

"三年前苏州河码头,有个小丫头用碎瓷片抵着我喉咙..."他指尖的红痣在烛光下忽明忽暗,"你猜她后来怎么着?"剪刀刺破喜服时,窗外炸响惊雷。

沈世尧轻易制住她的手腕,黑皮手套被划开寸许裂口,露出里头扭曲的疤痕。

林晚秋瞳孔骤缩——那伤痕边缘泛着诡异的青紫,分明是中毒的征兆。

沈世尧的手掌突然扣住她的后颈,檀木床柱上的雕花硌得蝴蝶骨生疼。

林晚秋听见自己发间的珍珠步摇簌簌作响,像极了那年苏州河畔芦苇荡里的夜雨。

"青花矾红的毒,沾着东洋人的樱花印。

"她突然开口,喉间剪刀的凉意顺着脊柱蔓延,"沈先生这伤若是再深半分,现在坟头草该有三尺高了。

"军装袖口的金线穗子擦过她脸颊,沈世尧眼底醉意如退潮般消散。

他反手扯开衬衫领口,狰狞的伤疤自锁骨蜿蜒至肋下,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靛青色:"林小姐对毒理倒是精通,不知可识得这个?"林晚秋瞳孔猛地收缩。

这毒斑的纹路像极了父亲病中咳出的血丝,在宣纸上晕染成的松枝图案。

三日前她亲手烧掉那些染血的帕子,灰烬里浮着细小的银屑,如今想来竟是水银蒸煮过的痕迹。

窗外骤雨裹着枪声破空而来,沈世尧突然揽着她滚进床榻深处。

丝绒帐幔应声撕裂,子弹将梳妆台的玻璃香粉盒击得粉碎。

林晚秋嗅到硝烟里混着佛手柑的香气——这是沈公馆管房赵妈惯用的头油味道。

"东南角窗。

"沈世尧在她掌心快速划字,带着枪茧的指尖激起战栗。

他军装下摆翻出勃朗宁手枪的瞬间,林晚秋突然扯落颈间珍珠项链,***的珠子噼里啪啦砸向青砖地。

暗处传来重物跌倒的闷响。

沈世尧诧异地挑眉,却见新娘喜服宽大的袖口里滑出黄铜怀表,表链正缠在拔步床的镂空铜钩上。

那些珍珠落地的方位,竟精准卡住了刺客的脚踝穴位。

"圣约翰大学的体育课教合气道。

"林晚秋将剪刀抵在他喉结,眼底泛起苏州河水的冷光,"沈先生现在可以解释,为何你身上的毒斑与我父亲所中相同?"惊雷劈开浓云时,沈公馆西厢房传来瓷器碎裂声。

账房先生陆子安攥着染血的账簿撞进雨幕,背后追着三个黑衣浪人。

他怀中那本蓝皮账册浸透了雨水,隐约可见"昭和七年"的钢印。

沈世尧突然翻身将林晚秋压在身下,温热的呼吸混着血腥气喷在她耳畔:"三年前苏州河码头,林小姐用碎瓷片逼我吞下情报胶卷时,可没这般娇弱。

"他染血的手指探入她发间,扯断的珍珠滚落在鸳鸯枕畔,"如今这出红白冲喜的戏,该收场了。

"林晚秋脑中轰然作响。

记忆如潮水漫过1931年的雨夜,她抱着母亲逐渐冰冷的身体,听见码头枪声如爆豆。

穿学生装的少女将染血的油纸包塞进陌生男人怀中,碎瓷片划破他咽喉时,血珠溅在她左耳的朱砂痣上。

"你是那个..."剪刀当啷落地,她指尖触到他喉结处的旧伤。

沈世尧突然咬住她耳垂,黑皮手套抚过嫁衣盘扣:"青鸾向东南,梧桐待凤栖。

林小姐可还记得这句切口?"暴雨冲刷着法租界的柏油路,赵妈蜷缩在公馆后巷的污水沟里,脖颈处插着半截玳瑁梳子。

她至死都瞪着手心里那枚樱花银扣,那是日本商会暗桩的标识。

染血的梳齿间缠着几缕灰白头发,在积水里浮成诡异的符咒。

沈公馆地窖的樟木箱子泛着潮气,林晚秋指尖抚过《天工染谱》泛黄的纸页。

父亲总说这是林家命脉,此刻她才看清页脚暗纹——那些看似装饰的缠枝莲,实则是用明矾水写的密码。

"青蒿三钱,需霜降后采摘的顶穗。

"她将狼毫笔蘸满朱砂,在宣纸上勾画的手微微发抖。

沈世尧倚着铸铁水管擦拭枪械,军装马甲下绷带渗出血色,却仍嗤笑道:"林小姐莫不是要改行当赤脚医生?"地窖突然剧烈震颤,煤油灯在铁丝笼里晃出鬼影。

林晚秋反手将古籍塞进沈世尧怀中,自己却冲向翻倒的樟木箱。

二十八个描金瓷罐接连碎裂,靛蓝与茜草染汁混成诡异的紫,瞬间漫过她珍珠缎面的鞋头。

"你疯了?"沈世尧拽住她手腕的力道几乎捏碎骨节。

林晚秋挣开桎梏,从染缸残片里挖出个锡盒:"青蒿素遇热即毁,唯有林家特制的靛蓝泥能封存药性。

"她耳垂的朱砂痣在幽光下似一滴血,"沈先生若想活过冬至,最好学会信我。

"租界巡捕房的哨声穿透砖墙时,两人正从后巷排水沟爬出。

林晚秋的阴丹士林布旗袍沾满污泥,却仍死死护着怀中油纸包。

沈世尧突然将她按在石库门的浮雕门楣上,温热的血顺着黑皮手套滴在她颈间:"别动。

"三米开外的馄饨摊前,戴礼帽的男人正在翻看《申报》。

头条照片里,山本五郎接受工部局授勋的笑容模糊成团,男人指间雪茄的灰落在"大日本制药株式会社"的广告栏上,与赵妈头油的佛手柑气息如出一辙。

济生堂药铺的铜铃叮咚作响,林晚秋望着柜台后的鹿头标本,突然将沈世尧推进酸枝木屏风。

药碾子滚落青石地砖的刹那,穿西装的刺客从鹿角后转出,柳叶刀劈开她一缕鬓发。

"东南巽位,生门在辰。

"她贴着沈世尧的胸膛低语,感觉到他心跳漏了一拍。

三年前苏州河码头,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也是这样被她推进货箱夹层,月光照亮他喉结上的血痕,像极了此刻屏风缝隙漏进的夕照。

药铺后堂的紫铜药炉轰然炸裂时,林晚秋正用银簪挑开刺客衣领。

樱花刺青下藏着串数字:24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