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因空间不稳定被幻星公司列为初级任务区,内部时间流速与外界一致,可自由出入。
数据波动:① 林百纪元 54 年:HC-19 基因实验失控,形种爆发,命舍生成。
② 混沌纪元 5 年:命舍首次失控,12 名探索者失踪。
③ 平南纪元 18 年:幻星公司镇压,命舍转为可控。
④ 稳心纪元 40 年:重新开放为新手训练场。
⑤ 稳心纪元 42 年:检测到青育期形种活动,危险等级上调至 Ⅱ 级。
⑥ 稳心纪元 42 年:确认存在形种孵化巢,建议永久封闭。
新手教程江野市北郊的雾,浓得像化不开的尸油,死死糊在铁锈斑斑的医院大门上。
萧雨的手指刮过剥落的红漆,碎屑簌簌往下掉——那颜色刺眼,让他胃里首犯恶心,跟训练室里打碎的心遂结晶一个色儿,荧蓝里渗着死气。
“江野市北郊综合医院”的牌子歪得厉害,“院”字被三道深可见骨的爪痕豁开了大口子。
七层楼的轮廓在灰雾里鬼影似的晃,破窗户黑洞洞的,像被挖了眼珠。
他攥紧了腰间的黑盒子,冰冷的金属硌着手心,上面刻着“幻星”的徽记和他的编号X-0402——吃饭的家伙,也是催命符。
三个月,对着全息影像练冻结,练到手指头都发僵,结果第一次外勤,搭档是林清未?
那个“幻星之刃”?
“啧,命舍的门脸儿,都这么……怀旧?”
硬币磕碰的轻响从身后飘来。
林清未懒洋洋地靠在一辆烂透的救护车旁,制服外套像块破布搭在肩上,衬衣领口敞着,锁骨下一点金属接口的冷光若隐若现。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抛着枚银币,“幻星”浮雕在雾里划出模糊的银线。
“新手任务?
命舍这地方,专爱拿菜鸟的心片腌咸菜。”
萧雨下意识往后一缩,后腰撞上救护车烂掉的警灯罩,哗啦一声脆响。
一群黑鸦炸了锅似的扑棱起来,翅膀撕开空气的声音尖得钻脑仁——跟训练手册里形容的“空间扯嗓子”一模一样。
“怕了?”
林清未嘴角扯了一下,银币在他指缝间冷飕飕地转,“想拽我?
行啊,只要你不怕跟青育期的宝贝儿们粘一块儿分不开。”
他吐出的气带着股怪味儿,消毒水混着机油,跟这破医院里那些半锈不锈的铁疙瘩一个德行。
铁门推开,铰链发出垂死般的惨叫。
一股子浓烈的、带着甜腥的腐臭味猛地灌进来,顶得萧雨差点吐。
他赶紧点开腕表地图,淡蓝的光屏刚亮,“滋啦”一下就被猩红的乱码啃了个干净。
“省省吧,”林清未的声音黏糊糊地飘过来,“在这儿,信你骨头缝里的心片,信你眼珠子,别信这堆破铜烂铁。”
他话没落音,萧雨脚下一滑,黏糊糊的。
低头一看,地砖缝里正往外冒暗绿色的胶质玩意儿,像活蛆似的往他鞋底纹路里钻。
“别动!”
手腕猛地被一只冰铁钳子扣住。
萧雨这才发现袖子无声无息烂成了蜂窝煤,底下皮肤火烧火燎地疼。
林清未动作快得不像人,扯下领带就往他胳膊上缠,丝绸里渗出股冰凉的凝胶味儿。
“情报部那群饭桶,”他指头蹭过萧雨手背的灼伤,冰得人一哆嗦,“漏报了这玩意儿能蚀骨头。
心跳飙得跟打鼓似的……训练室那假模假式的东西,果然喂不饱你。”
硬币“叮”一声掉地上,滚进挂号厅的暗影里。
死寂中,散落的病历纸突然哗啦啦自己翻起来,最后停在一张被大片黑褐色手印糊住的纸上——“HC-19基因注射失败”——林百54年3月。
那个一切开始烂掉的日子。
“形种……不是野生的?”
萧雨嗓子有点发干,《幻宇起源》那套说辞像张破纸糊在脑子里。
“信那个?”
林清未嗤笑,银币尖挑着那张染血的纸,“信那个不如去喝烤加纪元的酸雨。”
银光一闪,硬币钉死一只从纸下窜出来的蜈蚣怪,甲壳缝里渗出荧蓝的浆液——幼崽儿的标记。
“三十年前,三家狗屁医疗公司拿HC-19造超人,结果造出了一窝专啃幻者心片的耗子。”
轰——!
整栋楼毫无预兆地抖了起来,像是地底有巨兽在翻身!
挂号台轰隆塌了,烟尘里猛地蹿出无数半透明的、水母触须似的玩意儿,顶端吸盘张开,露出一圈圈闪着寒光的细牙!
寒气瞬间从萧雨脚底板窜到天灵盖——霍斯种Ⅰ级!
这玩意儿挨上能把人冻成冰渣子!
萧雨猛地闭眼,心脏位置那块芯片烫得像要烧起来!
血管里流的仿佛不是血,是液氮。
再睁眼,瞳孔蒙上了一层冰壳。
他掌心狠狠拍向地面!
冰!
白色的、狂暴的冰潮咆哮着席卷大厅!
狰狞的触须在离他鼻尖不到一寸的地方僵住,冰霜顺着吸盘的裂口疯长,把荧蓝的浆液瞬间冻成了冰疙瘩!
“左边第三根!
心儿没冻透!”
林清未冷硬的声音像把冰锥,从右后方扎过来。
萧雨眼珠子一颤。
果然!
那根触须根部,一个拳头大的肉瘤正疯狂搏动、膨胀!
瘤子表面扭曲着,凸起一张模糊的人脸!
“闪!”
林清未一把将他扯开!
噗嗤!
肉瘤炸了!
黏稠的黑浆裹着上百粒米粒大小、裹着粘液的活蛆,暴雨般泼洒在地上——繁殖囊!
一次能下几百颗蛋的鬼东西!
口袋里那颗红色心遂突然滚烫!
萧雨脑子里猛地闪过破碎的影像:倒吊的人,手术刀的反光……共鸣!
“叮——”停尸间似的电梯,猩红的指示灯猛地亮了!
数字从“-3”开始,一格一格往上跳。
每跳一格,楼道里昏黄的灯泡就“啪”一声炸裂!
“幼崽儿可不会修这玩意儿。”
林清未的声音冷得像块铁,他走向电梯门,手里的银币旋成一道要命的银光。
“吱呀——”门开的瞬间——轿厢顶上,粗壮的、血管一样的触手盘根错节,拧成一个巨大的肉茧。
茧子正中央,嵌着一颗人头!
眼珠子浑浊得像两颗凝固的奶浆。
“救……救我……”人头含糊地***,脖子断口处蠕动的肉芽,颤巍巍指向萧雨,“带……我……走……演得比全息广告还假。”
林清未话音没落,银币化作一道冷电,瞬间贯穿了那颗脑袋!
茧子“噗”地炸开!
脚下猛地一空——地板塌了!
坠落!
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急速掠过的井壁上,密密麻麻全是鼓胀的卵囊,每个里面都裹着一个痛苦扭动的黑影!
这他妈根本不是医院……这是个孵蛋的坟窟窿!
砰!
沉闷的撞击。
林清未在最后一刻猛地发力,后背狠狠砸在下面一张巨大的、搏动着的肉膜上!
萧雨的手掌陷进那滑腻冰冷的软肉里。
眼前猛地炸开一片乱码:厚2.3米,主血管东南角,蛋熟度79%——心片在“看”!
他想也不想,强行从记忆里抓出霍斯种Ⅱ级的火焰!
掌心刚窜起火苗,“噗”一声就灭了!
喉咙一甜,鼻血热乎乎地流下来——芯片要烧了!
“活腻了?”
林清未甩手飞刀钉住一条扑来的触手,右腿被肉膜死死缠住,黏液腐蚀的地方露出底下冰冷的金属骨头和转动的齿轮!
“用共鸣!”
他猛地捏住萧雨的下巴,力道大得骨头咔咔响,“口袋里的心遂!
当石头捂着孵蛋呢?!”
剧痛和冰冷激得萧雨一个激灵!
他几乎是凭着本能,把那颗滚烫的红色心遂狠狠按在自己心口!
晶体像蜡一样化了,渗进皮肤!
灵魂撕裂般的剧痛炸开!
被锁死的记忆碎片喷涌而出:稳心22年冰冷的雨夜,母亲绝望的哭嚎——“实验体0402成了!”
针头扎进脖子的寒意……他,是HZ-01的幸存者!
生来就是幻者的料!
嗡——!
心片和外来心遂狠狠撞在一起!
一股恐怖的冰寒从他身体里炸开!
整张巨大的肉膜像挨了电击的青蛙一样疯狂抽搐!
冰霜像瘟疫一样蔓延、冻结!
噗噗噗噗!
周围的卵囊一个接一个爆开,粘稠的浆液和不成形的肉块溅得到处都是!
林清未眼神一厉,三枚银币脱手,毒蛇般钉进肉膜东南角搏动最凶的血管节点!
噗嗤!
深红色的、心脏般搏动的肉膜猛地一缩,迅速干瘪、凝固,最后坍缩成一枚深红色的、邪气森森的心遂晶体。
整个孵蛋窟窿发出垂死的***,开始塌方!
从散发着恶臭的排污管里爬出来,身后的破医院正上演着活生生的地狱变形记:砖头软化、蠕动,变成烂肉;窗框扭曲、拉长,像惨白的肋骨。
林清未把那枚深红的心遂随手一抛:“拿着,霍斯种Ⅱ级。
够格往上爬一级了。”
萧雨死死攥住那枚冰疙瘩,指关节捏得发白,像攥着自己最后半条命。
眼角的余光扫过林清未的右腿——那暴露的机械关节处,金属和血肉的接驳口,正上演着非人的把戏!
齿轮咔哒咔哒精确咬合转动,断裂的筋腱、撕开的皮肉,像活蛆一样蠕动着、滋长着,覆盖上冰冷的金属骨架,发出湿漉漉的、令人牙酸的粘腻声。
“看够了?”
男人的声音贴着耳根子响起,带着一丝冰冷的戏谑。
萧雨浑身汗毛倒竖。
林清未的脸近得能看清他瞳孔里自己僵硬的倒影,一根带着机油和血腥味的、冰冷的金属手指,轻轻刮过他脖子侧面突突跳的血管。
“想看清我里面是什么,”那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碾碎玻璃,“先活过十趟活儿再说。”
阳光终于撕开厚重的云和残留的雾气,***辣地砸在两人身上。
萧雨的腕表突然嗡嗡震起来,屏幕亮得刺眼:霍斯种Ⅱ级心遂确认。
晋升申请?
一股滚烫的、近乎眩晕的冲动猛地冲上头顶,他几乎是用砸的按下了确认键。
身后,林清未喉咙里滚出一声低低的、像金属摩擦的嗤笑。
“幻星公司的坑……”那声音钻进耳朵,带着股能把骨髓都冻住的寒意,“可比这孵蛋的窟窿……深不见底。”
那股刚冲上头顶的热乎劲儿瞬间冻成了冰坨子,卡在喉咙里。
萧雨打了个实实在在的冷颤。
晋升?
他可能刚从一口浅井,爬进了一条更黑的暗河。
在他们身后,江野市北郊那片扭曲得如同巨大怪胎尸骸的医院废墟深处,荧蓝色的、粘稠得如同冷却熔岩的液体,正从断裂的“肋骨”和撕裂的“皮肉”里无声地渗出来,蜿蜒流淌,在地面上勾勒出诡异繁复、令人头皮发麻的暗纹——像是某种古老诅咒正在自行书写。
萧雨对此毫无察觉。
更隐秘的是,紧贴着他口袋的那枚新生的、深红色的心遂,正与他身边男人胸腔里那颗冰冷的机械核心,隔着血肉和金属,产生着一种极其微弱、却顽固得像生了根似的……共振。
那感觉,像有根无形的线,把他拴在了深渊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