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晚干涩沙哑的声音,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破了苏妙妙悲愤的嚎哭。
哭声戛然而止,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
苏妙妙猛地抬起头,糊满油污泪水的脸上,一双圆溜溜的杏眼睁得老大,在柴房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难以置信的、被巨大荒谬感冲击后的呆滞光芒。
螺蛳粉……双份腐竹……炸蛋……这三个词组合在一起,在她混乱绝望的脑海里,炸开了一朵名为“现代社畜同好”的烟花。
这绝不是这个见鬼的古代世界该出现的词汇!
更不可能是那个设定里阴郁善妒、暗恋男主的炮灰女配林晚晚会说的话!
柴房里死一样的寂静。
只有两人粗重未平的喘息声,以及外面隐约传来的、象征着另一个世界的靡靡乐音。
一线惨淡的月光从门缝底下挤进来,勉强勾勒出林晚晚靠在墙角的轮廓。
她脸色依旧惨白,但那双狭长的丹凤眼里,惊惧和茫然正被一种近乎烧灼的、寻求确认的急切所取代。
苏妙妙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咚咚咚地撞击着肋骨,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她张了张嘴,喉咙因为刚才的嚎哭而嘶哑发紧,试了几次才发出一点破碎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充满了巨大的、荒谬绝伦的希望:“……你……你也点过‘黄焖鸡米饭’家的螺蛳粉?
就……就公司楼下转角那家?
老板总爱放香菜还不给去的那种?”
黑暗中,林晚晚紧绷的身体,肉眼可见地松懈了一瞬。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的情绪复杂到了极点——有穿越的荒诞,有确认同伴的庆幸,更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沉重。
她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共鸣:“……嗯。
加辣加臭,双份酸笋。”
“哇——”苏妙妙再也忍不住,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汹涌而出,但这次不再是绝望的悲鸣,而是混杂着找到组织的狂喜、委屈和难以置信的宣泄。
她手脚并用地朝着林晚晚的方向爬过去,也顾不上地上的碎草屑和灰尘,一把抱住了林晚晚同样冰冷僵硬的身体,鼻涕眼泪全蹭在了对方那件月白色的素净罗裙上。
“晚晚姐!
真的是你!
呜……我们怎么这么倒霉啊!
加班加到死还不够,死了还要被丢进这吃人的鬼地方当炮灰!
我的螺蛳粉!
我的双休日!
我的空调WiFi啊!”
苏妙妙哭得语无伦次,抱着林晚晚的手臂却收得死紧,仿佛抓住了溺水时唯一的浮木。
林晚晚的身体先是僵硬得像块石头。
她天性疏离,极其不习惯这种肢体接触,尤其对方还是个刚在油污里滚过一圈、哭得满脸涕泪的“陌生人”。
但苏妙妙身上传来的、属于另一个世界的熟悉“怨念”——对加班的痛恨,对美食的执念——奇异地穿透了这具陌生的躯壳和冰冷的恐惧,击中了她内心同样惶惑不安的灵魂。
她僵硬地抬起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拍了拍苏妙妙剧烈颤抖的后背。
动作生涩,带着一种学霸试图安抚失控实验体的笨拙感。
“冷静点。”
林晚晚的声音努力维持着平稳,尽管她自己指尖也在微微发颤,“哭解决不了问题。
我们现在……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
她顿了顿,补充道,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现实感,“还是快被碾死的那种。”
苏妙妙的哭声慢慢小了下去,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噎。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林晚晚在昏暗中显得格外冷静(或者说强装冷静)的脸:“晚晚姐……我们怎么办?
二十板子……我会被打死的!”
想到那沉重的木杖落在身上的画面,她忍不住又打了个哆嗦,侧腰被矮几撞到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
“死不了。”
林晚晚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法医惯有的、对生命极限的冷酷评估,“宫廷杖责有规矩,不会当场打死贵女,更多是羞辱和惩戒。
但皮开肉绽是免不了的。”
她想起记忆中那些血肉模糊的画面,胃里一阵翻搅,强行压下不适感,“重点是……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
“那……那还能怎么办?”
苏妙妙茫然地问,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正发出微弱***声的肚子。
饥饿感如同跗骨之蛆,在恐惧的间隙里顽强地冒出头来,提醒着她这具身体早己是强弩之末。
原主苏妙妙在侯府的日子本就艰难,被克扣月钱是常态,今天为了参加宫宴更是粒米未进,刚才又经历了一场生死时速的混乱和惊吓,体力早己透支。
“首先,”林晚晚的目光在黑暗中锐利地扫视着狭小的柴房,像是在勘察凶案现场,“我们需要食物和水。
否则不等板子落下,我们可能先饿死渴死在这里。”
“食物?!”
苏妙妙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带着哭腔,“这鬼地方除了柴禾就是灰,哪有吃的?
老鼠吗?”
她话音刚落,墙角似乎真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吓得她“嗷”一声又抱紧了林晚晚的手臂。
林晚晚嫌弃地试图抽回自己的胳膊,没成功,只能无奈地压低声音:“外面有。
厨房。”
她根据原主林晚晚零碎的记忆碎片拼凑着信息,“国公府和侯府共用宫中下人的西边小厨房,离这里不算太远。
宫宴正酣,那里人手应该不多。”
“偷……偷厨房?”
苏妙妙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更圆了。
她一个现代守法社畜,顶多薅过公司茶水间的羊毛,偷东西?
还是偷皇宫里的东西?
这罪名听起来比打板子还吓人!
“是‘拿’。”
林晚晚冷静地纠正,语气理所当然,“用我们的智慧换取生存物资。
等价交换。”
学霸的逻辑总是这么无懈可击。
“可……可是有守卫啊!
还有那个凶神恶煞的刘嬷嬷!”
苏妙妙想起那个颧骨高耸、三角眼总是闪着刻薄精光的老虔婆,那是侯府主母的心腹,也是克扣她月钱、动辄打骂的执行者。
记忆中,刘嬷嬷今晚似乎就在西边当值。
“所以需要计划。”
林晚晚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运筹帷幄的冷静,尽管她心里同样没底,“我观察过,守卫的巡逻有间隙。
他们更关注外围和重要宫殿,对这种偏僻的柴房和下人区域,警惕性不高,尤其在这种宴会正热闹的时候。
关键在于刘嬷嬷……她是个变数。”
苏妙妙听着林晚晚条理清晰的分析,看着她即使在黑暗中依旧沉稳(至少表面如此)的侧脸,那颗被恐惧和绝望填满的心,莫名地安定了那么一丝丝。
学霸就是学霸,穿越了也改不了分析问题的本能。
她吸了吸鼻子,把眼泪鼻涕蹭在袖子上(反正己经脏得不能看了),瓮声瓮气地问:“那……那计划是啥?
晚晚姐你说,我执行!”
社牛的属性开始冒头,行动力是她唯一的优势。
林晚晚侧耳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确认没有守卫靠近,才凑到苏妙妙耳边,用气声说道:“第一步,制造一点小混乱,把刘嬷嬷引开,或者至少吸引她的注意力,让她离开厨房门口。
持续时间不需要太长,十息(大约十秒)足够。”
“引开刘嬷嬷?”
苏妙妙眨巴着还挂着泪珠的眼睛,脑子飞快转动起来。
社牛的本能让她瞬间想到了无数种吸引人注意力的方法,但大多都过于“现代”或容易引火烧身。
她绞尽脑汁,原主那些零碎的记忆碎片在脑海里翻腾。
刘嬷嬷……刻薄、贪婪、迷信……对了!
她好像特别宝贝她头上那根据说是儿子孝敬的、成色一般的银簪子,总爱在别人面前显摆!
一个大胆(且作死)的计划雏形在苏妙妙脑海里形成。
她眼睛一亮,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兴奋,也凑到林晚晚耳边,叽里咕噜地说了起来。
林晚晚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这计划……听起来极其不靠谱,充满了苏妙妙式的“莽撞”和“戏剧性”,风险很高。
但眼下,她们似乎也没有更稳妥的选择。
时间紧迫,饥饿和潜在的杖责威胁如同悬顶之剑。
“太冒险了。”
林晚晚低声评价,“万一失败……哎呀晚晚姐!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苏妙妙打断她,破罐子破摔的豪气又上来了,“横竖都是死,不如搏一把!
总比在这里等死强!
你放心,吸引注意力我在行!
你只管趁乱溜进去拿东西,动作要快!
记得拿顶饱的!
最好有肉!”
说到最后,她的肚子又配合地咕噜了一声。
林晚晚看着苏妙妙那双在黑暗中亮得惊人的、混合着恐惧、豁达和吃货执念的眼睛,沉默了几秒。
最终,她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好。
按你说的试试。
但记住,安全第一,情况不对立刻撤回来。”
“明白!”
苏妙妙用力点头,感觉浑身又充满了(作死的)力量。
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嘶”地倒抽一口冷气,侧腰的剧痛让她又跌坐回去。
“你的伤……”林晚晚蹙眉。
“没事没事!
小意思!”
苏妙妙龇牙咧嘴地摆手,“不影响我发挥!
看我的!”
她深吸一口气,活动了一下手脚,像只准备出击的小豹子(如果忽略她满身的油污和狼狈的话)。
两人挪到柴房那扇唯一透光的破旧木门边,侧耳倾听。
外面一片寂静,只有远处模糊的乐声和风声。
巡逻侍卫的脚步声似乎刚刚过去。
“就是现在!”
林晚晚低喝一声,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苏妙妙心一横,猛地吸足一口气,然后——“喵呜~~~~~嗷嗷嗷嗷~~~~~”一声凄厉、尖锐、扭曲到完全不像猫叫,更像是某种被踩了尾巴的厉鬼发出的嚎叫,猛地从柴房里爆发出来!
这声音是如此突兀、如此惊悚,在寂静的夜里极具穿透力!
门外不远处,正靠着廊柱打盹、怀里还揣着半块偷藏的点心的刘嬷嬷,被这突如其来的鬼叫声吓得一个激灵,魂飞魄散!
手里的点心“啪嗒”掉在地上,她捂着心口,三角眼惊恐地瞪向柴房方向:“哎呦我的娘!
什……什么东西?!”
她壮着胆子,颤巍巍地提着气死风灯,朝着柴房门口挪了几步,尖声呵斥:“作死呢!
哪个小蹄子在里头装神弄鬼?!”
柴房里,苏妙妙叫得更卖力了,声音越发凄惨诡异,还夹杂着指甲挠门的“咯吱咯吱”声,营造出十足的恐怖氛围:“喵嗷——!
饿啊——!
放我出去——!”
(虽然听起来还是像鬼叫)。
刘嬷嬷又惊又怒,更多的是被搅了好梦和被惊吓的恼火。
她确信是里面那两个小贱蹄子在搞鬼!
她几步冲到柴房门口,用力拍打着门板,唾沫横飞:“反了天了!
苏妙妙!
林晚晚!
你们两个小***!
再敢嚎一声,看嬷嬷我不撕烂你们的嘴!”
就在刘嬷嬷的注意力完全被柴房门口的“灵异事件”吸引,叉着腰骂得正起劲时,柴房侧面,一扇破败不堪、被柴禾半掩着的高窗处,一道纤细的身影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滑了下来。
是林晚晚!
她落地时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身体紧贴着冰冷的墙壁阴影,屏住呼吸。
月光下,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锐利如鹰隼,快速扫视着周围环境。
不远处厨房的轮廓在夜色中清晰可见,门口果然无人看守!
只有刘嬷嬷那刺耳的骂声在柴房门口回荡。
十息!
她必须在刘嬷嬷反应过来之前完成一切!
林晚晚没有丝毫犹豫,如同离弦之箭般,借着廊柱和灌木的掩护,身形快得几乎拉出一道残影,无声无息地朝着厨房门口潜去。
她的心跳在胸腔里狂跳,肾上腺素飙升,但大脑却异常冷静,精确计算着每一步的距离和时间。
法医的观察力和逻辑思维,在此刻被运用到了极致。
厨房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昏黄的光线和食物的香气。
林晚晚侧身闪入,动作轻巧得如同没有重量。
而柴房门口,苏妙妙还在卖力地“鬼哭狼嚎”,并且开始加戏:“嬷嬷!
嬷嬷救命啊!
有……有老鼠!
好大的老鼠!
钻……钻我裙子底下了!
啊啊啊!”
她一边嚎,一边用力摇晃着门板,制造更大的混乱声响。
刘嬷嬷果然被“老鼠”和“裙子”***到了,想到那脏东西可能沾上自己,更是又气又急,拍门声更响了:“开门!
快给老娘开门!
反了你们了!”
林晚晚冲进厨房的瞬间,食物的香气混合着油烟味扑面而来。
灶膛里还有未熄的余烬,散发着微弱的红光。
巨大的案板上堆放着切了一半的蔬菜,旁边的蒸笼里似乎还温着东西,散发出诱人的米香和肉味。
角落里,几只被捆了脚的大白鹅正挤在一起,发出不安的“嘎嘎”声。
时间紧迫!
林晚晚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扫描仪,迅速锁定目标:案板旁一个盖着干净湿布的竹篮里,是几块刚蒸好不久、还冒着热气的雪白馒头。
旁边一个陶盆里,放着几块油光发亮、看起来就很顶饱的卤肉(应该是给值夜的下人准备的)。
灶台边挂着几个水囊。
就是它们了!
她毫不犹豫,扯下盖馒头的湿布,动作快如闪电地将几个馒头和两块最大的卤肉包了进去,形成一个简易包袱。
同时抓起一个看起来最满的水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超过五息!
就在她拿起水囊转身欲走的瞬间,眼角余光瞥到灶台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小布袋。
袋口没扎紧,露出几颗红艳艳、干瘪却散发着奇异辛香的……辣椒籽?!
林晚晚的脚步顿住了零点一秒。
辣椒!
在这个调味料匮乏的古代,这绝对是堪比黄金的战略物资!
尤其对于立志用美食开路的苏妙妙来说!
没有时间思考这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晚晚几乎是本能地,一把抄起那个小布袋,塞进了怀里。
然后,她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闪出厨房门,再次融入墙角的阴影之中。
而此刻,柴房门口的“闹剧”也快进行不下去了。
刘嬷嬷久骂不开门,又听苏妙妙在里面喊得越发离谱(己经开始喊“老鼠成精了”),心头火起,加上被惊吓的余怒未消,她决定去拿钥匙!
“小贱蹄子!
等着!
看嬷嬷我怎么收拾你们!”
刘嬷嬷骂骂咧咧地转身,准备去不远处的耳房拿钥匙。
就是现在!
林晚晚如同鬼魅般从阴影里窜出,几个起落就回到了柴房侧面那扇破窗下。
她将手中的湿布包袱和水囊先用力塞了进去,然后自己双手扒住窗沿,用力一撑,身体轻盈地翻了进去,落地时尽量放轻了声音。
“喵嗷……呃?”
苏妙妙正嚎得投入,突然看到林晚晚翻窗进来,声音卡在喉咙里。
她立刻闭嘴,紧张地看向林晚晚,用眼神询问:成了?
林晚晚没说话,只是快速地将湿布包袱和水囊推到苏妙妙面前,然后迅速将破窗处的柴禾恢复原状,掩盖痕迹。
门外,刘嬷嬷气急败坏的脚步声和钥匙串的哗啦声己经清晰可闻!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紧张和一丝成功的兴奋。
苏妙妙飞快地打开湿布包袱,看到那几个白胖胖的馒头和油汪汪的卤肉时,眼睛瞬间绿了!
饥饿感如同猛兽出笼,她抓起一个馒头就往嘴里塞,烫得首哈气也舍不得吐出来。
“快吃!
藏好!”
林晚晚压低声音催促,自己也拿起一个馒头,小口却迅速地啃着。
冰冷的身体被温热的食物熨帖着,空荡荡的胃终于有了着落,一种劫后余生的踏实感油然而生。
就在这时,“哐当”一声巨响!
柴房的破木门被粗暴地推开!
刘嬷嬷提着气死风灯,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三角眼如同探照灯般在昏暗的柴房里扫视,尖利的嗓音带着滔天怒火:“两个作死的小贱蹄子!
刚才嚎什么丧?!
敢吓唬老娘?!
看我不……”她的叫骂声戛然而止。
灯光下,只见苏妙妙和林晚晚两人规规矩矩地坐在墙角的地上,衣衫虽然凌乱沾着污渍(主要是苏妙妙),但脸上都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
甚至苏妙妙嘴角还沾着一点可疑的白色碎屑?
没有想象中的“灵异现场”,也没有满地乱窜的老鼠。
只有一片狼藉的柴草和角落里几只安静(被吓傻了)的鹅(之前没注意?
)。
苏妙妙抬起头,脸上甚至还努力挤出一个无辜又怯懦的表情(虽然因为油污显得有点滑稽),声音带着哭腔:“刘嬷嬷……我们……我们刚才真的看到好大的老鼠……吓死我们了……”她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用手背蹭了蹭嘴角。
林晚晚则面无表情(她一向如此),只是微微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一副受惊过度、不愿多言的沉默样子。
刘嬷嬷狐疑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又在柴房里仔细照了一圈,确实没发现什么异常。
她只觉得一股邪火憋在胸口无处发泄,憋得她胸口疼。
难道真是自己睡迷糊了听错了?
还是这两个小贱蹄子故意装神弄鬼吓她?
“哼!”
刘嬷嬷重重地哼了一声,三角眼恶狠狠地剜了两人一眼,“再敢弄出一点动静,仔细你们的皮!
明天有你们好受的!”
她骂骂咧咧地退了出去,重新落锁,脚步声渐渐远去。
柴房再次陷入黑暗和寂静。
确认刘嬷嬷走远后,苏妙妙和林晚晚同时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
苏妙妙立刻原形毕露,一边狼吞虎咽地啃着卤肉,一边含糊不清地小声欢呼:“呜……晚晚姐!
你太牛了!
卤肉!
香死了!”
幸福感暂时冲淡了疼痛和恐惧。
林晚晚小口喝着水囊里的水,冰冷的液体滋润了干渴的喉咙。
她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那个不起眼的小布袋,借着门缝透进来的微光打开。
红艳艳的辣椒籽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小小的、燃烧的宝石。
“这是……”苏妙妙凑过来,眼睛瞬间瞪圆了,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了一瞬,又赶紧压低,“辣椒?!
我的天!
晚晚姐你是神仙吗?!
这都能找到?!”
林晚晚看着苏妙妙瞬间亮得惊人的眼睛,那里面燃烧着对食物、对未来最纯粹的渴望和兴奋。
她将布袋递给苏妙妙,声音依旧平静,却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温度:“收好。
或许……是种子。”
苏妙妙如获至宝般紧紧攥着那个小布袋,仿佛握住了未来的希望。
她看着林晚晚在昏暗中依旧显得清冷沉静的侧脸,第一次在这个冰冷绝望的古代世界里,感受到了一种名为“安心”的力量。
“晚晚姐……”苏妙妙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我们一定要活下去!
活得好好的!
气死那个白莲花!
吃遍这里所有好吃的!”
林晚晚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黑暗中,她拿起另一个馒头,慢慢地、坚定地咬了下去。
活下去。
然后,让那些试图碾死她们的人,付出代价。
学霸的字典里,没有坐以待毙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