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回到了他囚我的第一晚
“林晚。
你终于可以去死了,你的一切都属于我了。
你可能还不知道吧,霍云那个蠢货,临时前还一首念着想找到你。
不过我们也算是心好,送你陪他下去一起作伴。”
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寒冷——那份迟来了的遗嘱复印件被扔到我脸上,霍明的声音响起:“我哥临死前把名下所有动产、不动产及霍氏集团百分之六十八股权,都无偿赠与了你,你这个…”他死了?
那个偏执的、暴戾的、囚禁了我半生,让我又恐惧又恨入骨髓的男人死了?
还把一切都给了我?
霍云!
原来囚禁我的不止是这金丝笼,还有我那愚蠢透顶的行为!
原来最深的深渊,是我那认为最好的闺蜜周慧伪善的笑脸和霍明那个披着人皮的豺狼心!
是我亲手…不,是我间接把霍云推向了死亡!
可是我才知道,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他们的操作。
若有来世…若有来世…我一定…!
执念如同火山在意识湮灭的最后一刻轰然喷发——霍云!
若有来世,换我来守着你!
霍明!
周慧!
我要你们百倍…千倍…!
剧痛与冰冷骤然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令人眩晕的失重感。
眼皮重得像灌了铅,每一次挣扎着想要掀开,都牵扯着太阳穴一阵尖锐的刺痛。
不是冰冷的水泥地?
没有弥漫的铁锈和劣质香水的气味?
身下是细腻绵软的真丝被。
空气里,弥漫着若有似无的木质冷香,像雪后的松林…这个味道…只属于一个人!
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被飓风搅动,猛地冲撞进大脑!
心跳骤然停跳了一拍!
巨大的恐惧混合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荒谬感,像冰与火的激流瞬间冲垮了我的神经。
我猛地睁开眼睛!
刺目的水晶吊灯光芒刺入眼帘,我条件反射地闭眼,浓密的睫毛在剧烈颤抖。
光晕散去,我才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无边夜色,房间里每一寸都透着与主人性格相符的冰冷和强势。
就是这里!
希尔顿顶层,霍云专属的私人领域,我的…前世囚笼!
这熟悉又陌生的场景,完美复刻了第一次被霍云强行带到这里那天的景象。
墙角的落地古董钟,咔哒咔哒的走时声,像冰冷的秒针,一下下戳在我心脏上。
没错,是那个改变了所有人命运的起点——霍云囚禁我的第一晚!
“呵…”一声短促的带着浓浓自嘲的喘息从我喉咙里挤出来。
不是梦。
不是濒死的幻觉。
手腕狠狠在嘴唇上擦过,牙齿用力咬下去的清晰痛感,***得神经末梢都在尖叫。
我真的…回来了?
回到地狱的入口?
回到一切悲剧开始之前?
回到了他囚禁我的第一晚。
前世濒死的冰冷、闺蜜冰冷的背叛,霍云遗嘱的冲击带来的悔恨,与眼前这哥房间重合了一起来!
我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将自己更深地陷进昂贵的床褥里,像个刚出生的小动物一样,汲取一点微末的安全感。
恨意?
那几乎成了支撑我残骸的养料!
为霍云而生的悔恨,为霍明、周慧而沸腾的恨毒!
两种强大的情绪如同岩浆在我血管里奔涌、撞击,几乎要烧穿血肉,破体而出!
冷静!
林晚!
冷静下来!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软肉,尖锐的疼痛像一道冰冷的电流划过神经,强行将沸腾的情绪压下几分。
混沌的思维开始艰难地聚焦。
这是机会!
唯一的机会!
霍云还活着!
那个被他视若亲弟的霍明还没有对他完全伸出致命的毒牙!
周慧那个毒妇还在我身边扮演着掏心掏肺的闺蜜!
悲剧……尚未铸成!
“嗒、嗒、嗒……”沉重、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的脚步声,穿过厚重的门板,清晰地敲击在大理石过道上,由远及近。
来了!
心脏猛地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几乎停止跳动。
血液似乎在这一瞬间全部涌向西肢,又在下一秒被冻结。
前世无数个日夜累积下来的、根植于身体的恐惧感如同冰冷的毒蛇,沿着脊椎一路蜿蜒而上,瞬间麻痹了我的头皮。
那种被支配、被占有、被牢牢锁在他掌控之下的窒息感,即使历经前世最后的生死洗礼和巨大的悔恨冲击,依然在身体里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僵硬,呼吸都屏住了,耳朵捕捉着那脚步声每一次落在冰冷地面的声响,它像命运的倒计时敲在心上。
恐惧!
害怕!
不!
绝不!
他上一世除了将我囚禁在身边,并没有真的伤害过我。
他只是,只是偏执了一些,他,是这个世上最爱我的人。
悔恨如同最炽热的熔岩,瞬间将那份冰冷的恐惧蒸发!
霍云,那个到死都将一切给我的傻子!
那个被亲弟和我的“闺蜜”联手算计至死的男人!
我不能逃!
更不能反目成仇!
这副沉重的镣铐,这次,我要心甘情愿地为他戴上!
“咔嚓。”
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堵住了整个门框,投下的阴影瞬间笼罩了大半个房间。
霍云。
深黑的定制西装外套勾勒出他宽肩窄腰的利落线条,一丝不苟的白衬衫扣到最顶端,领带紧束,禁欲又充满危险的张力。
他明显是匆忙赶来的,几缕墨色的短发有些凌乱地垂在饱满冰凉的额角,额角隐隐跳动着一根青筋。
他紧抿着唇,唇线锋利得像刀片雕刻出来。
那双眼睛浓黑得如同化不开的深渊,此刻翻涌着暴风雨来临前的黑沉漩涡。
冰冷、偏执、压抑到极致、濒临爆发的怒火在眼底疯狂燃烧!
他的视线扫过,带着审视一切的冰冷,在我因为惊吓而微微颤抖的身体、在我紧攥着被褥而发白的手指上一一刮过,最后定格在我脸上。
他那眼神,像在确认一样私有的收藏品,带着一种残酷的占有欲和对那可能失去我的极端暴怒。
果然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前世的我,就是被这样的眼神彻底点燃了怒火,像只受惊应激的猫,尖叫着抓起手边一切能抓到的东西砸向他,换来更狂暴的压制和更深的禁锢。
空气在无声的对峙中绷紧到了极限,仿佛一根拉到极致的钢丝,下一秒就要崩断。
霍云踏前一步,皮鞋踩在厚绒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的手抬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似乎下一秒就要扼住我的脖颈,或者抓住我的手腕将我彻底禁锢。
来吧,霍云。
这次,我,不会逃了。
在他冰冷修长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我皮肤的前一刹那——我猛地抬起头!
眼中没有前世熊熊燃烧的抗拒怒火,没有泪水,没有歇斯底里的恐惧。
我的身体依旧本能地轻微颤抖着,那是前世被他囚禁后无数次逃跑惩罚的后怕感,但我强迫自己挺首了脊背,迎向那道能让人灵魂冻结的目光。
唇瓣动了动,干燥的唇因为紧张和剧烈的心跳而微微哆嗦。
“霍……霍云……”两个字,耗尽了我全身的力气,也像两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他那双被暴戾占据的黑沉眸子里,激起了从未有过的……惊涛骇浪!
他的手,突兀地僵在半步之遥的空气中。
空气窒息般地凝固了。
落针可闻。
唯有墙角那台古董钟,依旧顽固地、冰冷地、切割着这漫长而无尽的死寂:“咔哒…咔哒…咔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