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首辅千金沈洛爱慕裴家二郎可风流倜傥裴二郎嫌弃名门贵女木讷无趣，

爱脑卖艺不卖身的花魁娘子实为敌国细作裴家二郎醉酒上门萧砚冷冷开口：她如今是我夫人，

花魁娘子又为小侯爷谋了什么前程？醉月楼的脂粉香熏得人头晕。

我还是一眼看见二楼花魁房中的裴慎，二楼雅间窗棂半开，裴慎临执着螺子黛的手稳得惊人，

正在给倚在湘妃榻上的女子描眉。那花魁的云鬓散在杏色软枕上，

襦裙领口松垮垮露出半截雪脯。"世子爷画眉的手艺越发精进了。

"花魁娘子笑着勾他腰间玉佩，腕间金铃叮当作响。裴慎临顺势握住她手腕，

沾着口脂的狼毫笔在雪白肌肤上写诗作画，

福老嬷嬷偷懒闲聊我在山中迷路不慎失足落水“救.....救命”藕荷色春衫在水面沉浮，

呼救声混着呛咳哭腔“别乱动”一瘦弱少年扑入水中把我拽至岸边，

巴划出数道血痕“你的脸......划破了”我急的想找帕子给他止血“比不得姑娘金贵，

死不了”躲开我的帕子，少年转身就跑。

二年才能保一生康健岂料第十一年裴慎家祖母病逝裴慎也被老侯爷接回府去我爹为当世大儒，

为报救命之恩裴慎入我沈氏族学十二岁的裴慎跪坐在最末席，面前摊着半卷《盐铁论》。

掷地有声说出："桑弘羊平准法之弊，不在与民争利，而在***。

"满室皆惊我爹视他为亲子，倾囊相授更亲自登门商定沈裴两姓婚事。紫檀案上，

裴慎白日写的策论被朱砂圈得密密麻麻，篇末批注力透纸背："此子若入翰林，

二十年后必主文渊阁。""可惜侯府式微..."老侯爷捧着茶盏的手微微发抖。

"不妨结个儿女亲家。"首辅截住话头，袖中滑出嫡女生辰帖，"洛儿小慎儿两岁，

性格温婉实为良配。""小姐，靶场新到了三石弓！" 我摩挲着绣了一半的鸳鸯枕套，

“收进库房吧。”"裴慎不喜我骑马射箭，我就赠马藏弓。裴慎不喜我行医问药，

家中医书从此束之高阁。悬壶济世变成日日对镜贴妆，骑马射箭变成琴棋书画。

没想到我总弹不好的《汉宫秋月》却成少女年少情动结局的真实写照。定亲那日春雪初融。

金丝楠木的定亲匣里，躺着裴慎亲刻的松鹤纹玉佩。隔着月洞门偷看，见少年突然转身望来，

我忙将香囊塞进袖中。"洛儿怕什么？"十五岁的裴慎已学会用笑掩藏锋芒。

"往后我是继续唤你洛儿，还是要称...夫人？"我涨红了脸转身就跑，

没听见身后父亲轻叹：“希望慎儿能懂沈裴两家良苦用心”手中玉佩即将刻完时，

窗外正飘着沈洛断断续续的《阳春》曲。

裴慎突然在鹤羽处多刻了道裂痕：“总归要困在沈家笼中的，留个缺口喘气罢。”母亲不喜，

总说裴家二郎面具底下还有张脸。我却高兴坏了，能嫁给喜欢的人有多不容易。

他虽对我说不上喜爱。但日久生情，我们总归会好的。及笄过后，我在沈府安心待嫁。

“小姐，

京城里来了个貌美花魁”好多青年才俊为睹真颜打的头破血流绣着嫁衣的我不以为意。

没想到这些青年才俊里也有我的裴慎。事情闹得满城风雨。

茶余饭后到处都能听到裴家二郎的风流韵事首辅嫡女沦为京城笑柄。

我却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我的裴慎临甘愿如此。换上小厮粗布麻衣。

终在醉月楼上亲耳听到了那句“沈家嫡女又如何，不及娘子万分之一”。窗外日头西斜，

裴慎身上的光也暗淡下去。失魂落魄，一脚深一脚浅走回沈府。高热三天三夜。

父母快急死了不知道我为何如此。形容枯槁，满脸泪痕的我只反复一句。“爹爹，

与裴家的亲事算了吧”。裴慎来了，侯爷也来了。解释与妓子之事只是坊间谣传。

一句“云裳卖艺不卖身”成了压到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沈裴两家亲事作罢。

捂着右脸走出沈府的裴慎发誓再不登我沈府大门。

裴慎才名远播两家退亲原因的恶意揣测自然都落到了我的头上。沈家嫡女飞扬跋扈，

裴家二郎不堪受辱无奈退亲。沈家女相貌丑陋，举止粗俗。一时间京城众说纷纭。

其他商议中的婚事也无下文。母亲看着我日日叹气。不知怎的流言一日突然消失匿迹，

从此无人谈论。我也终于松了口气。又是一年春暖花开。花灯如昼的长街上，

人群忽如潮水涌动，将我和婢女冲散。烟花乍起脖颈处突然多了一柄长刀。

“姑娘只要按我说的做，必无性命之忧”陌生的男声裹着西域口音，

锋利的刀锋已在脖子上划出细细血痕。碎步行至暗巷，巡城卫的脚步声也由近及远，

身后那人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谁料刚出巷口，第二簇烟火闪过夜空，

照亮了暗处蛰伏的十余道黑影。"放开她。"十步开外青石上立着道颀长身影。

鸦青长发半束狼尾髻，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直慑人心。是他，大楚的锦衣卫指挥使，

执掌诏狱的“活阎王”萧砚。“右边”薄唇微动，瞬间耳边破空声起，我本能偏头。

三寸箭矢擦着鬓发掠过，钉入后人眉心，溅开点点殷红。一声短促闷哼后，桎梏骤松。

玄色大氅劈头罩下。"失礼。"金色暗纹袖摆掠过腰间，瞬间眼前天旋地转，

待回神时已坐上马鞍，慌乱去抓缰绳，却握住他尚未收回的左手，少年手指一顿。

"遇劫不呼不逃......"沉水香忽然逼近，低沉嗓音擦过耳际："沈姑娘的胆量，

倒比坊间传的还足些。"“今夜多谢...” 指尖陷入马鞍软垫，玄铁护心镜硌着脊背，

却压不住擂鼓似的心跳。萧砚来求亲了。"小姐！"竹帘哗啦掀起，贴身侍女鬓发散乱，

"前头传话，说是萧指挥使带着雁礼登门提亲了！"。白玉勺"当啷"坠在紫檀案上，

震得茶汤泼出三分。我怔怔望着手背上溅开的水渍，

脑海里全是上元夜隐在黑暗里那双琥珀眼仁。"萧砚？"喉咙干得发涩，

"父亲素来与锦衣卫不相与，他...他为何..."话音未落，

忽听得前院遥遥传来礼乐之声，竟是宫中教坊司的《贺圣朝》曲调。

最前头那人一袭绛红飞鱼服，腰间绣春刀未卸，眉眼凌厉，正将烫金婚书递与沈相。

“相爷说，萧大人是捧着圣旨来的”玉棋的声音发颤。“宫里传话的公公还在正厅吃茶，

说...说是天家赐婚。”婚期就定在三月之后。

其实爹娘对我加入萧家诸多不满我沈家书香门第，虽被退亲，却仍是名门贵女，

另寻一门好亲事还不算太难萧砚却......虽为御前红人，但终究庶子出身。

如今见到萧砚虽满身戾气但言谈举止温和有礼，各种试探应对十分得体，

心中的不满倒也消了个七七八八，反而添了几分惜才之心。我没有再见过裴慎。

只听说离开沈氏族学的裴慎屡考不中、吵着给那花魁娘子赎身被侯爷杖责已数月闭门未出。

四月初，我同萧砚完婚。十里红妆，六十四抬嫁妆浩浩荡荡走过朱雀街。鞭炮声震耳欲聋，

烟雾四起。与我风风光光出嫁不同。萧砚为侯府庶出，没有生母庇护，加上声名狼藉，

萧府婚宴客人仅寥寥数桌。红烛高烧，喜帐半垂。萧砚手执玄铁匕首挑开金线繁绣的盖头，

刀刃贴着我耳际擦过，削断一缕青丝。龙凤烛啪地爆了个灯花，“夫人”。榻前男子，

年约二十五六，浓眉似剑，眼眸深遂。明明是一张俊美之颜，

却因浑身的威压只会让人心间生出惧怕。一口饮尽杯中酒，

萧砚擒住我欲挡的腕子二人一起落入鸳鸯锦被间，鎏金帐钩应声而落。

喜烛在这一刻彻底熄灭，黑暗中帛裂之声，混着他沙哑的低笑：“夫人现在才怕？

是不是有些迟了。”“萧砚！”喉咙终于溢出半声呜咽，指甲陷进他肋间两侧，

身上男人倒抽冷气，浸血的绷带从腰间垂落，新婚之夜他竟身上带伤。子夜急雨拍打窗棂，

萧砚背对着我坐在妆台前，玄色寝衣滑落至腰际。我从妆奁中翻出个青瓷药瓶，

瓶口溢出三七混着冰片的苦香。"刀上有毒，

这处若晚半刻剜出腐肉必然伤及肺腑......我蘸着药膏的指尖轻点在他肋下新伤。

铜镜映出榻间残红，也映出他眼底翻涌的情愫。数月前心心念念的婚礼和现在截然不同。

却已没有遗憾不甘。婚后生活很是平淡萧砚一直忙于办差，

府中大小事务均由我打点生活作息亦由我自己安排。卯时，在西墙角侍弄药畦。

挽着松绿袖口，将腐土细细铺在各类药苗根部。自制驱蚊药膏连萧砚的下属都来讨要，

倒比官家发的药油还紧俏。午后天热，窝在葡萄架下刻木雕。从库房翻出的黄杨木料，

在一双巧手中渐渐显出只圆耳短腿的狸奴模样。碎屑落满石桌时，

洒扫婆子凑过来惊呼："这眼珠子活灵活现的，倒像通了灵！"待到月挂梢头，

拎着自制的走马灯往藏书阁去。灯面糊的是我临摹的《山海经》异兽，烛火一转，

狰的独角便抵上了凤凰尾羽。守夜丫鬟早习惯我秉烛夜游，

甚至有人偷偷把话本塞给我："新淘换的《花间集》，主子看看可还喜欢？

"日子过的好不惬意。冬至前夜萧砚受了重伤。浑身是血昏迷不醒被抬进萧府，

院里锦衣卫稀里哗啦跪倒一大片，求我救他我第一次觉得心慌。

那个天塌下来都能顶得住的男人现在却面色苍白躺在里间不知生死。翻出药匣准备施针，

手抖的却怎么都拿不稳。最后还是宫里的老太医来瞧，说是再偏一寸，就要伤及心脉，

得亏萧砚福大命大。竹帘半卷，药香漫过青铜灯台。怕萧砚病情反复，

这半月我整日守在他身边。昏迷中的男人薄唇轻抿，不时紧蹙眉头。背上新痂叠着旧痕，

暗红刀疤斜贯左肩胛，狰狞可怖。最新那道箭伤结着薄痂，

随着呼吸在紧实的背肌上轻轻起伏。这些年他过得一定很辛苦吧。

成亲这么久我甚至都不了解他。银剪挑开最后一层纱布，血腥气混着三七苦香漫上来。

我手腕忽然被汗湿的掌心握住。"劳烦夫人了。"萧砚声音还带着高热后的沙哑，

喉结在昏暗中滚动。纱帐外漏进几缕跳动的烛光，正落在他袒露的精壮上身。

“一年前洞房那晚，你这里还裹着纱布。”药油在我掌心搓热，顺着肌理纹路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