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光腰间的断玉突然发出蜂鸣,与她怀中的青铜铃铛共鸣出清越声响,惊起满林寒鸦。
青璃眼尾的狐纹泛起微光,折扇轻点地面:“此处灵气紊乱,像是有上古禁制残留。”
烛幽的青铜鱼形面具下传来闷响,他伸手探入溪涧,水面骤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甲骨文。
“是神墟钥匙的指引。”
他指尖划过水纹,“但这符文残缺不全,需要用完整的《九歌》音律才能解读。”
陵光闻言,从怀中掏出骨哨轻吹。
玄鸟群自天际俯冲而下,羽翼掠过之处,枫叶竟化作金色符文悬浮空中。
阿沅突然捂住脑袋,母亲投井前的画面在脑海中炸开 —— 那时她不过五岁,蜷缩在祭司房的梁柱后,看见母亲将半块刻着 “太一出两仪” 的玉珏塞进《九歌》残谱,转身跃入井中时,发间的银簪坠地,与此刻陵光断玉上的裂纹如出一辙。
“阿沅?”
陵光的声音穿透记忆迷雾。
阿沅猛地抬头,正对上他异色的双瞳。
左侧琥珀色的眼眸中,竟倒映着她母亲的面容。
“你…… 你见过我母亲?”
她踉跄着上前,铃铛与残谱同时发烫,“那断玉上的字迹,为何与母亲留给我的信笺一模一样?”
林间突然刮起阴冷的风,青璃的狐火在风中摇曳不定。
陵光的神色罕见地凝重,骨哨声转为悲怆:“三百年前,日御羲和一脉与太一族决裂,你母亲是最后的守秘人。
她偷走的玉珏,本是开启神墟核心的钥匙。”
他摘下断玉,裂痕处渗出微光,“我这半块,是在玄渊潭底找到的。”
烛幽的水纹突然剧烈波动,浮现出恐怖画面:幽深的潭底,无数骸骨缠绕着锁链,中央悬浮着一座巨大的青铜棺椁,棺盖上的纹路与阿沅母亲遗留的铃铛完全吻合。
“第十位祖巫就沉睡在那里。”
烛幽的声音带着颤抖,“巫咸这些年收集人牲,就是要用《九歌》残谱唤醒它。”
阿沅的金纹再次浮现,她突然想起幼年某次祭典,自己在祭司房禁地捡到的银铃。
当时玉器发出的 “神音” 与此刻铃铛、断玉的共鸣声如出一辙。
“母亲投井前,曾说祭司房的井水通向‘真正的祭坛’。”
她握紧残谱,“或许玄渊潭底的青铜棺椁,就是当年神战的封印之地。”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剧烈震动。
青璃的狐火瞬间暴涨,照亮林间突然出现的青铜巨像 —— 那是十二尊人面蛇身的神像,每尊神像手中都握着半块残缺的玉珏。
“是太一族的守墓傀儡!”
陵光的骨哨吹出急促旋律,玄鸟群化作光刃斩向傀儡,“它们感知到钥匙的气息了!”
阿沅的铃铛自动飞起,悬浮在空中旋转。
她瞳孔中的金纹与神像额间的玉珏产生共鸣,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母亲在月下教她唱《九歌》,祭司房地下室传来的锁链声,还有某个雪夜,一个戴着青铜鱼形面具的人将铃铛塞进她怀中……“烛幽!
你早就认识我母亲!”
阿沅转身质问,却见烛幽的面具出现裂痕,露出的半张脸上布满鳞片,与巫咸异变时的模样如出一辙。
“当年是我亲手将她推入井中。”
烛幽的声音变得沙哑,“但她在井下留下了完整的《九歌》全谱,还有真正的神墟钥匙。”
青璃的折扇展开,狐火化作结界挡住傀儡攻击:“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
阿沅,用你的血脉唤醒残谱!
陵光,配合她的音律!”
阿沅深吸一口气,将铃铛按在残谱上。
金纹顺着符文蔓延,残谱竟在空中展开成完整的《九歌》画卷。
陵光的骨哨吹出古老韵律,玄鸟群组成巨大的符阵。
阿沅跟着旋律吟唱,声音中带着不属于她的沧桑:“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随着歌声响起,十二尊傀儡手中的玉珏飞向空中,与陵光的断玉、阿沅的残谱合而为一。
一道光柱冲天而起,照亮了地底深处的景象 —— 玄渊潭底的青铜棺椁正在震动,棺盖缝隙中渗出黑色雾气,而在雾气中央,隐约可见一个身着玄衣的身影,与祭典时神座上的虚影一模一样。
“那是…… 第十位祖巫?”
青璃的狐纹闪烁不定。
陵光的断玉发出刺目金光,将雾气逼退些许:“不对,这气息与祭典时不同。
它在借巫咸的仪式重生,但本体还未完全苏醒。”
阿沅的铃铛突然炸裂,碎片化作无数光点没入她体内。
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意识深处苏醒,母亲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阿沅,记住,真正的敌人不是祖巫,而是……”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塌陷。
西人坠入黑暗的瞬间,阿沅看见烛幽的面具彻底碎裂,露出的面容竟与记忆中那个雪夜的神秘人一模一样。
而在更深的地底,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以及一声足以撼动天地的咆哮。
当阿沅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布满青苔的石室中。
陵光正在修复断玉,青璃的狐火照亮了墙壁上的壁画 —— 画中一位女子怀抱玉珏与铃铛,被十二尊神像追杀,最后纵身跃入深井。
而在壁画角落,用朱砂写着半行字:“神墟之秘,藏于……这是你母亲留下的。”
陵光将断玉递给她,裂纹处多了一道新刻的痕迹,与阿沅瞳孔中的金纹形状相同,“她说总有一天,你会带着另一半钥匙,解开所有封印。”
阿沅握紧断玉,金纹顺着指尖蔓延。
她终于明白,母亲不是叛徒,而是为了守护最后的希望。
而她,作为神墟钥匙的守护者,注定要在这场跨越百年的神战中,找到真正的真相。
“我们去玄渊潭。”
她站起身,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无论前方有什么,我都要弄清楚,母亲究竟在守护什么。”
陵光轻笑,将骨哨放入口中:“正合我意。
毕竟,我还没告诉过你,这断玉上的另一半铭文是什么。”
青璃折扇轻点地面,狐火化作指引的明灯:“路上小心,我能感觉到,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我们。”
烛幽沉默着戴上新的面具,水纹在他脚下流转:“潭底的禁制己经松动,祖巫的封印最多撑不过七日。”
西人身影消失在石室深处,只留下墙壁上的壁画在狐火中微微颤动。
而在郢都的祭司房,一口尘封多年的古井突然泛起涟漪,水面倒映出阿沅离去的背影,以及一个模糊的人影在井口露出诡异的笑容。
一场关乎神墟存亡、跨越百年的秘密,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