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淬的棋局

>>> 戳我直接看全本<<<<
救护车刺耳的笛声划破雨夜的死寂,红蓝光芒疯狂旋转,像濒死巨兽的瞳孔,映照着狼藉的现场。

雨水冲刷着地上的血污,却冲不散那浓重的铁锈味和汽油混合的死亡气息。

林晚站在一片狼藉之外,湿透的黑发紧贴着脸颊,雨水顺着她冰冷的下颌线滴落。

她拒绝了医护人员递过来的毛巾和初步检查,只是沉默地、如同旁观者般注视着担架上的江临。

他脸上扣着氧气面罩,***的皮肤惨白如纸,断裂的腿被简陋固定着,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动着胸口的起伏,脆弱得像狂风中的残烛。

那本泛黄的日记本,此刻被一个戴着塑胶手套的警员小心地收进了证物袋,透明的塑料袋隔绝了雨水,却隔绝不了它散发出的、令人不安的陈旧气息。

“林医生?”

一个年轻警员走到她面前,试图让声音温和些,却掩不住公事公办的锐利,“能说说事发经过吗?

天气恶劣,您怎么会出现在这条盘山路上?”

林晚缓缓转过头,雨水顺着睫毛滑落,她的眼神空洞得可怕,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将所有情绪都吞噬殆尽。

她开口,声音嘶哑,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虚浮,却异常清晰:“失控。

雨太大,路太滑。

我看见他的车打滑减速,想避让……来不及了。”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冻僵的唇齿间艰难挤出,完美契合一个“侥幸生还却目睹惨剧”的惊魂未定者形象。

警员眉头紧锁,还想追问什么,一阵更加尖锐、带着滔天怒意的引擎咆哮声由远及近!

几辆纯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如同愤怒的钢铁巨兽,粗暴地冲破雨幕,急停在警戒线边缘。

车门几乎是被踹开的。

楚家的管家,一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却阴鸷如鹰隼的中年男人,带着一群黑衣保镖率先下车,迅速隔开警察和围观者(尽管暴雨中根本没什么围观者),硬生生开辟出一条通道。

紧接着,一个穿着昂贵皮草、妆容精致却因愤怒和惊恐而扭曲的贵妇人踉跄下车,正是楚夫人。

她一眼看到担架上生死不明的儿子,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阿临——!”

她扑过去,却被医护人员拦住。

“江临!

我的儿子!”

楚父紧随其后,这位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此刻脸色铁青,下颌线绷得死紧,浑浊的眼中是震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他凌厉的目光如刀,瞬间攫住了站在雨中的林晚。

“是你?!”

楚父的声音低沉得如同闷雷,裹挟着暴风雨般的怒意,几步就跨到林晚面前。

保镖立刻围拢,形成无形的压迫圈。

“林晚!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楚家养你十年,你竟敢……” 他扬起手,带着呼啸的风声,眼看就要狠狠掴下!

林晚没有躲。

她甚至微微抬起了脸,苍白的面孔在车灯和警灯的映照下,有种脆弱的、易碎的美丽,眼神却空洞地望着那即将落下的手掌,仿佛在等待一场迟来的审判。

“爸!

先看哥哥!”

一个带着哭腔的尖锐女声及时响起。

楚潇潇从后面一辆车冲下来,妆容被雨水和泪水糊花,她死死拉住楚父扬起的手臂,眼神却怨毒地刺向林晚,那目光淬了毒,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警察都在这里!

你还嫌不够丢楚家的脸吗?!

当务之急是哥哥的命!”

楚父的手掌僵在半空,胸膛剧烈起伏,最终狠狠甩下,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死死瞪着林晚,那眼神像是要将她剥皮拆骨。

“林晚,你给我听着!

阿临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要你们所有人,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他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句话,每一个字都浸着血腥味。

他不再看林晚,转身粗暴地指挥保镖:“跟去医院!

***!

谁敢泄露半个字,我要他好看!”

混乱中,担架被迅速抬上救护车。

楚夫人哭喊着被搀扶上去,楚父和楚潇潇紧随其后。

引擎轰鸣,救护车和楚家的车队如同来时一般迅疾地撕开雨幕,消失在茫茫黑暗里,留下原地一片更深的死寂和狼藉。

警察还在勘查现场,拍照,测量。

雨水冲刷着地面,血痕淡去,只留下扭曲的金属残骸,无声诉说着刚才的惨烈。

林晚依旧站在原地,像一尊被遗忘在雨中的雕像。

那个装着日记本的证物袋,被一个警员暂时放在警车引擎盖上。

“林医生,现场勘查还需要时间,您最好先跟我们回局里做个详细笔录,或者通知您的律师……” 负责的警员走过来,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就在这时,林晚包里,一个从未在公众场合响起过的加密手机,发出了极其轻微、却足以穿透雨声的震动。

只有一声,短促,如同某种蛰伏毒蛇的嘶鸣。

林晚空洞的眼神骤然一凝,瞬间恢复了令人心悸的清明与锐利。

她猛地抬眼,目光精准地扫过远处被雨水模糊的山路拐角——一辆毫不起眼的灰色轿车如同幽灵般停在那里,车窗紧闭。

“抱歉,”她开口,声音依旧带着一丝沙哑,却己截然不同,冰冷而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口吻,“我受了惊吓,需要立刻就医。

我的律师会全权处理后续事宜。

失陪。”

她甚至没有给对方反应的时间,裹紧了湿透的外套,无视警员错愕的眼神和伸出的手,转身就朝着自己那辆车头严重损毁、但似乎还能发动的黑色跑车走去。

步伐踉跄却异常坚定,高跟鞋踩在混着玻璃渣的血水泥泞里,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

没有人阻拦。

或许是被她瞬间释放出的强大冰冷气场震慑,或许是因为她“受害者”的身份和提及的律师。

她拉开车门,坐进一片狼藉的驾驶室。

引擎发出一阵苟延残喘的嘶鸣,竟然真的启动了。

黑色残骸颤抖着,倒车,艰难地调转方向,如同负伤的野兽,缓缓驶离这片被红蓝光芒笼罩的修罗场,重新没入无边的黑暗雨幕。

***山顶别墅,灯火通明,却冷得像冰窖。

林晚冲了足足半小时的热水澡,皮肤被烫得发红,却依然感觉骨头缝里渗着寒气。

她穿着丝质睡袍,湿漉漉的长发披散着,赤脚踩在昂贵的手工地毯上,无声地走到吧台边。

没有开大灯,只有一盏昏黄的壁灯投下暧昧的光晕。

她没有倒酒。

只是拿起那瓶昂贵的单一麦芽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瓶身晃动,折射出冰冷的光。

她盯着那液体,眼神锐利得如同手术刀,试图剖析自己撞向江临那一瞬间,胸腔里除了沸腾的恨意,是否还掺杂了其他东西……一丝扭曲的解脱?

一点卑劣的验证?

或者,仅仅是纯粹的毁灭***?

答案像沉入深海的石头,触碰不到。

她烦躁地将酒瓶重重顿在吧台上。

目光落在旁边桌面上。

那个透明的证物袋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个潘多拉魔盒。

里面的日记本湿透了,纸张皱巴巴地黏在一起,泛着深褐色的水渍,边缘卷曲破损。

**这就是沈清言留下的“真相”?

** 一个十年前亲手将她推入地狱的人,在十年后,由另一个她恨不得挫骨扬灰的男人,在血泊中献祭般捧出的“真相”?

荒谬。

可笑。

林晚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满是嘲讽。

她伸出手,指尖冰凉,隔着薄薄的塑料证物袋,触碰到日记本粗糙而湿冷的封面。

一股混合着陈旧纸张、雨水和淡淡血腥的复杂气味似乎穿透了塑料袋,钻进她的鼻腔。

理智在尖锐地警告:这是陷阱!

是江临垂死挣扎的诡计!

是沈清言那伪君子留下的又一道枷锁!

翻开它,就意味着被过去肮脏的泥沼再次拖拽!

但另一种更深沉、更黑暗、更无法抑制的冲动,如同蛰伏在深渊的巨兽,在她冰冷坚硬的心防上,撕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

**“当年逼疯你,是为从楚家恶魔手中抢你出来……”**江临嘶吼的话语,混杂着雨声、撞击声、眼镜碎裂声,再次在她脑海中尖锐地回响。

那濒死眼神中燃烧的绝望火焰,此刻竟比任何逻辑推理都更具穿透力。

如果……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那日记里写的,不是谎言呢?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猛地噬咬了她的心脏,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更深的混乱。

她猛地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压下这不该有的动摇。

她是恶魔,是复仇者,她不需要真相,只需要毁灭!

然而,当她再次睁开眼,目光却死死锁在那本湿透的日记本上,再也无法移开。

昏黄的灯光下,那破旧的本子仿佛拥有了生命,散发着无声的、致命的诱惑。

她的手指,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细微颤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拉开了证物袋的密封条。

塑料摩擦发出细微的“嘶啦”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清晰得如同命运齿轮转动的第一声叩响。

指尖,终于首接触碰到了那本湿冷、沉重、仿佛承载着无数亡魂呓语的日记本。

纸张吸饱了水,触感绵软而令人不适。

林晚面无表情,如同在进行一场关乎生死的手术。

她翻开了第一页。

被水洇开的墨迹模糊一片,像一团团化不开的污浊血泪。

她小心翼翼地,近乎屏息地,掀开了第二页、第三页……动作僵硬而缓慢。

突然,她的手指停住了。

一页被水浸透大半的纸张上,除了洇开的墨迹,一小块被水泡得发白的硬质碎片,紧紧黏在纸页的角落。

那不是纸,更像是……一张老式照片的残角。

林晚的瞳孔,在昏暗中骤然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