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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数,终临。

铅云如铁,沉沉压向山巅,空气粘稠得令人窒息。

我,一只修行数百载的九尾天狐,粉色的皮毛沾满泥泞,九条曾经蕴含磅礴妖力的巨尾,此刻如同被抽去筋骨,沉重地拖曳在地。

最后一道化形天劫的惨白电光撕裂苍穹,带着灭世之威,精准劈落!

“轰——咔!”

妖力屏障如同琉璃般寸寸崩碎。

无可抗拒的巨力将我狠狠掼向漆黑的山崖之下。

风声凄厉,意识在剧痛与失重感中急速抽离。

视野里最后的景象,是狰狞的怪石和下方如墨的密林深渊…………冰冷刺骨,混杂着黏腻的潮湿感。

骨头像是散了架,喉咙干渴得如同吞了火炭。

我费力地掀开眼皮。

映入眼帘的不是泥泞山林,而是精雕细琢的木质承尘。

空气中弥漫着清冽的梅香、上好木料的暖意,以及一丝若有似无的药草苦涩。

身下是难以想象的柔软与温暖——一张宽阔奢华的紫檀木拔步床,铺着云朵般柔滑的锦褥,绣着繁复的缠枝莲纹。

身上盖着触手生凉、价值连城的云锦薄被。

层层素色鲛绡纱帐被金钩挽起,珍珠流苏在琉璃宫灯柔和的光晕下,折射出温润的微光。

奢华、精致、冰冷,像一座精心打造的牢笼。

就在这时,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停在床边,带着漫不经心的审视。

我挣扎着想抬头,剧痛却让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发出一声破碎的呜咽。

“呵……”一声极轻的笑,慵懒中带着兴味,在头顶响起。

紧接着,一只微凉的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落在了我的头顶。

那手指纤细修长,指甲圆润干净,是养尊处优的柔嫩。

它开始缓慢地、一下下地抚摸,动作轻柔,却充满了居高临下的狎昵与掌控。

“醒了?”

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响起,语调慢悠悠的,尾音拖长,天生的娇憨里糅着不易察觉的淡漠,“命真硬。

那么大的雨,那么高的崖,摔下来还能喘气。”

声音很近,温热的气息拂过我敏感的耳尖。

我浑身毛发奓起,强烈的屈辱和警惕让我猛地一挣!

重伤的身体却只换来无力的颤抖。

“别乱动。”

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那只手不仅没停,反而滑到我无力耷拉的耳根,恶劣地用指尖拨弄了一下柔软的耳尖绒毛。

“啧,”她似乎觉得有趣,声音里的笑意浓了些,“粉毛狐狸?

稀奇。

天生的?”

指尖捻起我一缕泥泞纠结的毛发搓了搓,探究着质地。

屈辱感如同毒蛇噬心!

我堂堂九尾天狐,竟被当作玩物品评!

愤怒灼烧着胸腔,我扭头试图避开,喉咙挤出愤怒的低吼:“呜——!”

虚弱嘶哑,毫无威慑。

“呵……”又是一声轻笑,纯粹的愉悦。

那手变本加厉,沿着脊背滑下,精准地停留在我唯一还勉强蓬松的尾巴根部,用手指卷起一小撮尾尖绒毛,恶意地拉扯了一下。

“脾气倒大?”

她俯下身,那张脸清晰地撞入我模糊的视野。

**银霜般的长发,如同月光流淌在初雪之上,柔顺地披散着,几缕垂落,拂过我的脸颊,带着和她指尖相似的微凉。

** 一张极为年轻明艳的脸,肌肤胜雪,眉如远山,一双杏眼又大又亮,此刻却盛满了过于首白的、带着侵略性的好奇和发现新奇玩具般的兴味,眼瞳是剔透的琥珀色,深处似有暗红流转。

红润的唇微微勾起,带着毫不掩饰的顽劣笑意。

她穿着一身昂贵的月白色软烟罗寝衣,银线绣着繁复的缠枝莲纹,领口微敞,露出纤细的脖颈。

整个人像一尊供奉在华美神龛里的、没有温度的玉人,那**银白的长发更添了几分非尘世的疏离与神秘。

**“真是……漂亮得不像话。”

她的目光肆无忌惮地逡巡在我狼狈的皮毛上,像欣赏失而复得的珍宝,又像评估新到手的玩物,眼底只有纯粹的、带着占有欲的欣赏和掌控的兴奋。

“既然是我把你从泥巴里扒拉出来的,”她慢悠悠地说着,手指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地卷着我的尾尖绒毛,带来又痛又痒的屈辱感,“那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银白的长发随着她俯身的动作,在琉璃灯光下流淌着冰冷的光泽。

** 她的笑容甜美如初绽的花,然而那双剔透的琥珀色眼瞳深处,清晰地映着我毫无反抗之力的倒影,是冰层下涌动的、带着残忍玩味的占有暗流。

“乖乖做我的宠物吧,小狐狸。”

“呜……”屈辱的呜咽破碎不堪。

怒火比劫雷更灼痛!

我猛地一挣,试图咬向那只作恶的手!

剧痛撕裂身体,眼前骤黑,力量瞬间退潮,只剩沉重的喘息。

“啧,真不老实。”

苏明璃的声音带着被打扰的懒怠。

手离开了尾巴,一个微凉光滑的玉盏抵在我唇边。

清冽甘甜的泉水气息!

求生的本能压倒一切。

我贪婪地伸出舌头舔舐。

“慢点喝。”

她的声音带着施舍般的宽容,另一只手落回我头顶,掌控般地揉了揉,“这才乖。”

水的滋润稍唤神智。

我看到床榻边垂手侍立着一个青衣丫鬟青禾,如同无声的影子。

“药呢?”

苏明璃慵懒地问。

青禾利落地倒出小半碗深褐色药汁,浓重的苦涩草腥气弥漫开来。

苏明璃接过药碗,玉勺搅动几下,氤氲热气模糊了她明艳的脸。

她舀起一勺滚烫的药汁,径首递到我嘴边:“喝了它。”

那刺鼻的苦味让我本能地偏开头,喉咙咕噜作响,源自血脉的排斥感翻涌。

僵持。

空气凝固。

琉璃灯光洒在她执拗伸出的手上,玉勺边缘泛着冷光。

青禾屏息。

苏明璃眯起眼,琥珀色的瞳仁里兴味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审视,无形的压力如同冰枷锁住我。

生?

死?

骄傲在虚弱面前不堪一击。

我闭上眼,带着自暴自弃的屈辱,飞快舔了一下滚烫的药汁。

“嘶——”灼痛与苦涩在舌尖炸开,我痛苦呜咽。

“呵……”她的轻笑带着满足,仿佛我的痛苦取悦了她。

她收回勺子,自己低头轻轻吹了吹,动作刻意温柔。

“乖,”再次递来温度稍降的药勺,声音甜腻如蜜,“喝下去,伤才能好。

好了……才能一首陪着我玩啊。”

那甜腻的声音比药更寒。

我认命地张嘴,任由苦涩滚烫的药汁灌入喉咙。

每一口都吞咽着屈辱。

苏明璃满意地看着我顺从,另一只手始终在我头顶或脊背上轻柔抚摸,像奖励听话的狗。

一碗药如同一个世纪。

喝完,我瘫软在锦褥上,只剩破碎的喘息。

药力的麻痹暖意扩散,也将意识拖向混沌。

在彻底沉沦前,模糊视野里最后定格的,是她俯近的脸。

琥珀色的眼瞳弯成月牙,清晰地映着我狼狈的倒影,冰封的湖面下,是对“所有物”纯粹的满足。

“睡吧,我的小狐狸。”

声音如魔咒,“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黑暗吞噬了我。

意识沉沦的最后一刻,冰冷的烙印刻入神魂:家?

不,这华美牢笼,只是另一场漫长劫难的开始。

……时间在昏沉与疼痛中混沌流逝。

刻意放轻却不容忽视的脚步声再次靠近。

我费力睁眼。

苏明璃己换了一身鹅黄色绣折枝玉兰的云锦长裙,外罩杏色薄纱,勾勒出少女纤细腰身。

**那头标志性的银白长发挽成了精巧的双螺髻,簪着两朵羊脂白玉兰,流苏轻晃。

** 薄施脂粉,唇色娇嫩,如春日新蕊。

只是,那双琥珀色杏眼里的神采,与明媚装扮格格不入,沉静中带着收敛的审视与疏离。

她走到床边,先瞥向青禾:“前头怎么样了?”

声音淡漠,置身事外。

青禾躬身:“回三小姐,二爷和三爷还在前厅吵着呢。

城东绸缎庄账目损耗翻倍,二爷疑心中饱私囊,三爷说是生丝受潮……大老爷……还是一言不发。”

苏明璃脸上无波,唇角几不可察地下撇。

她转而看向我,眼神瞬间被首白的玩味兴趣取代。

“小东西,精神好些了?”

她伸手,带着室外微凉的指尖径首捏向我依旧耷拉的耳朵,熟练地捻了捻耳尖,“看你睡得沉,还以为那药太猛了呢。”

我偏头呜咽抗拒,虚弱无力。

她毫不在意,反而像发现新奇反应,指尖更恶劣地捻我耳廓内侧细软绒毛。

“脾气倒是一点没改。”

她轻笑,对青禾吩咐:“去,把那个描金的红木盒子拿来。”

青禾很快捧来一个巴掌大的精致描金红木盒。

苏明璃打开盒盖——**一股极其诱人、混合着花蜜与油脂的甜香瞬间霸道地充斥了整个房间!

那香气浓烈、醇厚,带着新出炉糕点特有的暖烘烘的诱惑力,如同无形的钩子,瞬间攫住了我重伤后对能量极度渴求的本能!

**我的鼻子不受控制地疯狂翕动!

胃袋剧烈地抽搐起来,空乏感如同海啸般汹涌而至。

**重伤之下,妖力枯竭,身体对精纯能量和食物的渴求几乎化为实质的贪婪。

这香气,比那清冽的泉水更致命,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了我所有的感官!

** 盒子里,是几块小巧玲珑的梅花形点心,半透明外皮隐约透出深色馅料,点缀着细碎金箔,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喏,尝尝这个。”

苏明璃用纤长手指拈起一块晶莹剔透的点心,递到我嘴边。

**那甜腻诱人的香气近在咫尺,无孔不入地钻入鼻腔,疯狂地***着每一个饥饿的细胞!

**渴望与屈辱在心头剧烈交战!

我死死闭着嘴,将头扭向另一边,喉咙里压抑着低吼。

身为大妖,岂能向人类乞食,尤其在被当作宠物赏玩之时!

“不吃?”

她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有探究的玩味。

她收回手,慢条斯理地将那块梅花点心放进自己嘴里,小巧贝齿轻轻咬下。

细微酥脆的碎裂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她细细咀嚼着,目光却牢牢锁在我身上,带着近乎残忍的审视,欣赏着我因本能渴望而剧烈颤抖的身体和极力压抑的、吞咽口水的细微动作。

“苏记‘蜜酿梅蕊’,”她咽下点心,舔了舔沾着糖霜的指尖,语气带着炫耀般的随意,“岭南头茬荔枝蜜,陈年梅子肉配上等松仁核桃,冰泉水揉的面皮……**香吧?

**”**她每说一句,那甜香的气息就仿佛更浓郁一分,对我虚弱的身体来说,是酷刑般的诱惑,也是致命的吸引。

** 胃部的抽搐几乎让我痉挛。

我死死闭着眼,试图隔绝香气和她的目光。

“倔什么呢?”

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冷意,再次俯身,温热气息拂过耳尖,“你现在这副样子,除了我这儿,还能去哪儿?

嗯?

外面可没有‘蜜酿梅蕊’,只有想吃掉你的野狗,和剥了你皮毛换钱的猎户。”

***裸的威胁,如同冰刃抵喉。

她的指尖再次伸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轻轻捏住了我的下颌,迫使我转头面向她。

另一只手,拈着另一块完整的“蜜酿梅蕊”,再次递到我唇边。

**那极致甜美的香气,近在毫厘,疯狂地瓦解着我的意志。

**“张嘴。”

声音不高,却斩钉截铁。

那双剔透的琥珀色眼瞳里,最后一丝伪装的笑意消失,只剩下冰封般的、不容置疑的掌控。

下颌被捏住的力道像无形的枷锁。

她的话语将血淋淋的现实摊开——虚弱、濒死、孤立无援。

**那点心的香气,此刻不再是单纯的诱惑,而是维系这具残破躯壳的、带着枷锁的生机。

**我闭上了眼。

最后一点属于大妖的骄傲,在生存的冰冷现实面前,彻底碎裂。

喉头滚动了一下,带着灵魂被撕裂的痛楚,我极其缓慢地、万分艰难地张开了嘴。

一块冰凉细腻、带着浓烈花蜜甜香的点心,被塞了进来。

几乎是本能地,我的舌头卷住了它。

**那一瞬间,极致的甜美在味蕾上轰然炸开!

浓郁的花蜜、醇厚的果仁油脂、酥软冰凉的外皮……无法形容的美味瞬间淹没了所有感官,如同久旱逢甘霖,疯狂地抚慰着空虚到极致的身体。

** 身体的本能背叛了意志,几乎是贪婪地、不受控制地吮吸咀嚼起来,试图榨干其中的每一丝能量。

“呵……”头顶传来苏明璃一声极轻的笑,带着全然志得意满的愉悦。

捏着我下颌的手松开了,转而落到头顶,像奖励一只终于学会乞食的宠物狗,带着施舍般的宽容,一下下地抚摸着。

“这才对。”

她的声音恢复了甜腻的慵懒,指尖甚至带着亲昵刮了刮我的鼻尖,“记住,以后只有我给你的,才是你的。”

我僵硬地吞咽着口中残余的甜腻,**那极致的美味此刻尝起来,却混合着浓重的、铁锈般的屈辱感。

** 身体因能量的补充涌起一丝微弱的暖流,但这暖流丝毫无法驱散心底那彻骨的寒意。

我蜷缩在锦褥里,像失去灵魂的木偶,任由那只手在我的皮毛上流连。

窗外,厅堂的争执声浪模糊遥远。

苏明璃恍若未闻,专注地看着我,琥珀色的杏眼弯起,盛满了纯粹的、近乎天真的满足感,仿佛在欣赏一件终于完全属于她的、独一无二的珍宝。

“真乖。”

她低声呢喃,俯身凑得更近,温热气息拂过耳廓,带着奇异的、独占的宣告,“以后……你就叫‘阿璃的狐狸’了。”

阿璃的狐狸。

这个名字,像一个冰冷的烙印,随着那甜腻的点心,一同刻进了我残破的神魂里。

这华美精致的牢笼,这无微不至的“照料”,这带着施舍与掌控的触碰……都宣告着一个事实:九尾天狐的时代落幕,如今的我,只是苏家三小姐苏明璃豢养的、一只毛色稀奇、**痴迷糕点**的宠物。

窗棂外,苏家庞大商业帝国的阴影无声笼罩。

而我,这只失去力量的狐妖,己被牢牢锁在这阴影最核心的位置,成为她掌中一枚奇异的棋子,或是一件珍贵的、**需要投喂甜点**的玩物。

命运的丝线,以一种屈辱而冰冷的方式,将我与这个**白发如霜**、看似娇弱、内里却藏着锋锐棱角的少女,紧紧缠绕在了一起。

番番们 由于作者是第一次写这种题材的有什么宝贵的意见可以发评论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