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不得这种。”
沈行知皱着眉,“画不得还是不会画?”
“一来没见过,二来真的画不得。。。”
蹲在那宣纸旁边,笑着说,“什么没见过,没见过你刚刚脸红什么?”
“一舟。。。
看那香肩,哎。。。”
沈行知起身,故意冷下了脸,“我救了你命,你便这样报答我?”
一舟摇着手,“不敢不敢。”
“画!”
深深叹气,试着画了个雏形,画功的确是有的,只是不够大胆。
沈行知摇摇头,“衣服太高了,往下拉一拉。”
一舟慌忙摆手,“啊?
这个不行啊,那怎么行啊?”
沈行知抢了笔,画了个范围,“画个肚兜就行,肚脐也要露出来。”
这话给董一舟闹了个大红脸,握着笔的手都在颤抖。
画小黄这个事,万事开头难。
可,开了头,后面就可以不要脸了。
凌晨时分开了头,后面便一发不可收拾。
一幅接一幅的美人,一幅接一幅的大胆。
画出肚脐了,下一幅就敢画沟壑,画出沟壑了,下一幅就敢画那红豆绿豆。
沈行知乐开了花,这画功虽不及前世之一二,在这里一幅画换个三五银钱应当一定可以。
接下来几日,书馆关门,董一舟专心画画,沈行知拿了那画去市井转悠,寻找买主。
接连逛了两日,一日城北,一日城西,发现这县城的消费能力实在一般。
去那市集找开铺子的推销成功卖掉两张,赚了十个银元。
其余多数商人也舍不得花这钱了。
城东是官府,第三日便去了城南。
城南水路较多,渔船、摆渡船和货船,都是那种微型的木船,一次只能载三人。
看看那船夫,以及坐船人,消费甚至不如那市集。
转了个路口,忽见浓妆艳抹的嬷嬷在招揽嫖客。
沈行知拍了拍手,笑起来,“怎么忘了这个。。。
明朝禁了,这里却是没禁的。”
摸了摸口袋里的银元,昂首挺胸的向那青楼而去。
嬷嬷招呼了贵宾,转头看到沿路来了穷酸读书人,面色隐隐不虞,却强装欢喜,话里话外说着价钱。
沈行知不怪,拿了一银元出来当了小费,那嬷嬷便眉开眼笑的招呼侍者来接贵客。
步履娉婷的,抬头细看那侍者竟是有喉结的。
沈行知笑笑不语,背着手随着指引向内堂走。
一间间隔间盖着纱帘,隐约传出卿卿我我。
沈行知苦笑一下,前世只知专心习武,细想一生清苦,没吃过山珍海味,没好好看过大好河山,以及,哦,那纱帘之后的莺莺燕燕。
顺着指引坐在小桌,随手送了一铜板,那侍者笑嘻嘻的接了,稍后带了个精挑细选的女孩过来陪酒。
那女孩看着十七八岁,身着轻纱裙,赤着脚,辫子搭在胸前,只是浓妆艳抹,倒不合沈行知的审美。
对饮两杯,拿了毛巾递给那女孩,笑着说,“卸掉脂粉吧,还是喜欢看本色。”
那女孩也不知是真的羞涩,还是装的够好,总之举止如书香门第的千金,一颦一笑暧昧却不露骨。
闲聊几句,瞥见隔壁桌青衣白衣两位公子在品评一幅春宫,见那粗制滥造的一幅,偷偷笑笑,拿了酒杯起身,身边的女孩也起身陪伴。
沈行知拱了拱手,“两位同好,我这里也有两幅,不如一起品鉴品鉴?”
那两位公子也是爽快,拱手回礼,便抬手作请,“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怀里翻出两幅,在那桌面轻轻展开。
看了那画,陪酒的三个女孩不约而同的轻呼出声。
那两位公子也站起身来,击掌称赞,“兄台哪里得来?”
沈行知作沉思状,“就在那城中位置的书馆,叫。。。
寒舍留白的,不过现在关门,只能靠点。。。
内部关系。”
青衣公子笑道,“我便是这青楼的少主,见此画精美,有意购买多幅,或可长期合作。。。
兄台,可否引荐?”
白衣公子抚掌笑道,“祝兄既然追求长期,我便只想要这两幅,五个金元,兄台可否割爱?”
听到五个,沈行知不以为然,待听到金元,便后悔前两日那画卖的便宜了,果然无奸不商。
想到此,沈行知拱了拱手,“当然应当成人之美。”
那祝兄笑起来,“郭兄,我买来贴在楼里,你买了又作什么?
你不是刚纳了妾?”
郭兄笑笑,“便是床笫之间增加些情。。。
趣。”
三人笑起来,与身边女子共饮几杯,找了机会,沈行知向那祝兄拱拱手,“敢问祝兄,大约需要几幅?”
那祝兄仰头算算,不确定的说,“大约。。。
五十幅。”
踉踉跄跄从青楼出来,一边走一边闻闻手指残留的脂粉香气。
想起临走时那一泓秋水,摇摇头,差点便要留宿了。
第五日,清晨,董一舟画了一夜刚刚入睡,便被砸门声惊醒。
跳将起来,转着圈,慌乱的嚷嚷,“怎么了怎么了?”
沈行知一脸神秘,走过路过拍了拍董一舟的肩膀,“一舟啊,准备迎财神。”
门开了道缝隙,五六人在门外,其中便有那买过画的商人,开了门,朝各位拱拱手,又看见远处站了位中年妇人,细看才看出是那青楼的嬷嬷。
画本就不多,众商人见了嬷嬷,自觉低头退却一些。
五十幅的订单,只能先交三十,那嬷嬷也不恼,笑着应了,左右侍者将画卷搬到马车上。
嬷嬷走到近前,递给沈行知一袋钱。
沈行知未打开清点,嬷嬷露出满意神色,点点头便离开了。
其余几幅各商家分了,当然也不是之前的价格。
走进书馆,看着蹲坐在角落的董一舟,沈行知笑了起来,前世今世加一起也没有这样笑过,“一舟啊,我们要发财啦。”
毕竟不算专业,也毕竟不是这时代的人。
发了小财,却发不了大财。
没过几日,仿制品开始流通,价格更便宜,出货量更大。
再过几日,竟出现了装订本。
本以为每日少赚一点,可以维系生计就好。
却也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午后吃过了饭,瞥见黑色靴子迈步进来。
皱眉看着那官差,一舟先行迎了上去,“县卒大人。。。”
那县卒摆了摆手,“哪个是管事的。”
沈行知虽未做过商人,却也大约猜到来意。
拱手迎上去,“小人便是。”
“有人举报你这里倒卖春宫,随我回去调查。”
“大人冤枉,小人这里只卖卖旧书,并无人可绘制那春宫图啊。”
县卒西周看看,又转头深深看了沈行知一眼,迈步出去。
两边的县卒追问,“李哥,就这样算了么?”
“我见那先打招呼的,衣裳挂了墨,应当是那画师,至于那书馆的先生。。。
应该是我看错了。”
深夜,三个夜行衣从墙外跃进小园,摸清了董一舟的位置,蒙汗药涂在小巾上,蹑手蹑脚的接近。
身后那木门却开了,沈行知抱着胳膊站在门边,微笑看着三个黑衣人,“各位深夜来访,有何指教啊?”
为首那黑衣人见董一舟醒了,便挥了挥手,其余两个分两路夹攻沈行知,自己去抓那画师。
只是转身的功夫,身后两声破风声混着闷哼,便悄无声息,转头去看,沈行知晃了晃手腕,笑着说,“不好意思,麻了,我缓一缓。”
再去看那沈行知的身后,两个黑衣人躺在地上,手臂折成了不可能的角度。
为首的黑衣人见此情形,知道遇到了硬茬,拔刀便劈,沈行知侧身躲过,一记手刀横斩对方咽喉。
黑衣人单手回防,那记手刀便空中换势,夺下了那长刀。
轻轻挽一个刀花,劈开了夜行衣的罩帽,那束发也被一道劈散,吓得黑衣人钉在原地,不敢妄动。
沈行知笑了笑,“下次再来,须留个脑袋,滚!”
那黑衣人夹起两个同伴,翻墙去了。
董一舟遥遥看着那背影,皱着眉,喃喃自语,“这好像看着眼熟。”
沈行知嗤笑一声,“县卒大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