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们袍角带风,有序排班,呼吸都刻意放轻,生怕扰了这庄重氛围。
御座上,年轻帝王身着玄色龙袍,十二章纹在日光下泛着隐光,面容清俊如裁,眉宇间沉稳似藏了山川沟壑,与年龄不符的厚重感,是三年帝王路磨出的锋棱。
自登基以来,朝臣屡屡上奏请立皇后,都被萧玦以国事为重驳回。
并非他无意后宫,只是身为女子,她根本无法真正坐拥后宫,立后不过是摆设。
可近来边境渐稳,国库充盈,立后之事再次被提上日程,连太后也私下召见她,语重心长地劝她为皇家开枝散叶。
萧玦垂眸听奏报,鎏金护甲轻磕御座扶手,目光扫过百官之首——丞相温庭玉时,忽而顿住。
温庭玉着月白锦袍,暗纹隐于素色,衬得面如冠玉,气质温润如春日融雪。
三年前他以状元之身入仕,殿试时一篇《论山河吏治疏》,笔锋如刀剖利弊,引得先帝拍案,如今官拜丞相,辅佐帝王稳定朝局,手段智谋皆是上乘。
萧玦指尖轻叩扶手,忽而勾唇:“温相这月白锦袍,倒衬得气色极佳,想来家中内眷,也***得宜?”
这话如投石入水,朝臣们眼皮微跳,皆知帝王近日被立后之事烦扰,温庭玉却神色未改,俯身拱手:“陛下谬赞,臣家中……”话未说完,户部尚书己急声启奏,萧玦目光扫过,温庭玉趁机垂眸,掩去眼底微澜。
待朝会散,萧玦望着阶下从容应对户部质询的温庭玉,心中念头愈发清晰——若娶了温家女,既全了立后颜面,又能拢住温相忠心,何况,那深闺女子,该如温相一般温柔吧?
三日后,一道圣旨打破了丞相府的宁静。
丞相府正厅,雕花楠木案上,茶烟袅袅,温庭玉握着茶盏的手微颤,茶水晃出涟漪。
传旨太监尖细嗓音刺破宁静:“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丞相府嫡女温若雁,端庄淑惠,性资敏慧,深得朕心,特册封为后,择吉日入宫。
钦此——扑通”,茶盏坠地,碎成齑粉。
温庭玉僵在原地,素来温润的脸瞬间惨白如纸,从容仪态碎了满地。
他身后的屏风后,一道纤细的身影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那道身影才是真正的温若雁——或者说,是温家的嫡子,温砚。
当年母亲生姐姐温庭玉时难产,伤了根本,大夫断言再难有孕。
温家几代单传,父亲为保住爵位,对外谎称夫人生下一子,可谁也没想到,七年后,温夫人又生了一子,温父决定对外宣称生了一女,或许是为了未来身份可以换回来吧。
就这样温家长子温砚扮作女儿温若雁养在深闺,让长女温庭玉以男儿身“温庭玉”的名义成长。
温庭玉天资聪颖,被寄予厚望,自幼苦读圣贤书,最终高中状元步入仕途。
而温砚则被要求学习琴棋书画、女红,活在“温若雁”的身份里,只有在深夜无人时,才能换上男装,练他真正热爱的武功。
他的剑法师从隐世高人,早己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只是这秘密,连父亲都不知晓。
“姐姐……”温砚从屏风后走出,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怎么会突然册封我为后?”
温庭玉接过圣旨,指尖微微颤抖。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弟弟,眼中满是复杂:“陛下或许……是看中了温家的势力,想通过联姻稳固朝堂。”
她不能说,或许皇上对“温庭玉”的欣赏,也是促成这道圣旨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