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许南嘉被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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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律所,许南嘉刚把修订合同归档,周晚乔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背景音里夹杂着画廊的爵士乐:“听说你赢了?

快交代,江叙辞是不是被你怼得哑口无言?”

“是达成共识。”

许南嘉纠正她,翻看着李衍恒补充的证据链,“他最后提了句高中数学题,你说他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没忘!”

周晚乔的声音陡然拔高,“当年江叙辞数学硬是拿了第一就怕你去找程晟。”

“打住。”

许南嘉笑着打断,“那是陈年旧事。”

“旧事才藏着钩子呢。”

周晚乔压低声音,“我刚从江氏法务部一个朋友那打听,他们总监今早被江叙辞叫去训话,据说办公室的杯子都摔了。”

许南嘉握着手机的手顿了顿。

她能想象江叙辞动怒的样子——高中时他被冤枉偷改试卷分数,也是这样,表面平静,指节却攥得发白,最后用三张模拟卷的满分堵住了所有闲言碎语。

“对了,”周晚乔忽然话锋一转,“我画廊明天有个预展,有幅蒙克的复刻版画,你家李师兄不是喜欢冷硬派?

要不要喊他来看看?

就当……团队建设。”

许南嘉瞥了眼正在核对鉴定报告的李衍恒,无奈道:“他眼里只有‘证据链是否完整’,没有‘艺术是否动人’。”

“试试嘛。”

周晚乔不依不饶,“我让助理把邀请函送你律所,你转给他还有你的一起。”

拿到邀请函,许南嘉犹豫片刻,还是放在了李衍恒手边:“周晚乔画廊的预展,明天下午,她说……或许有你感兴趣的东西。”

李衍恒抬眼,目光在“蒙克复刻版画”几个字上停了停,淡淡道:“明天要去取证,没空。”

“也是。”

许南嘉收回目光,心里却莫名想起周晚乔那句“艺术来源于生活”——或许对李衍恒来说,生活的全部意义,就是把混沌拆解成清晰的逻辑线条。

傍晚时分,江氏法务部送来了盖章的合同和内部通报。

通报里措辞严厉,明确了对伪造证据责任人的处分,末尾抄送栏里,“明律律师事务所”几个字印得格外清晰。

张言礼拿着通报吹了声口哨:“江叙辞这是给足了面子啊,内部通报抄送给合作方,还是头一回见。”

许南嘉没说话,指尖划过纸张边缘。

这份通报,与其说是给律所的交代,不如说是给她的——像高中时他把被冤枉的证据拍在班主任桌上,固执地要一个“公正”。

夜色渐浓,律所只剩下她和李衍恒。

许南嘉整理完文件,抬头看见李衍恒还在对着电脑比对笔迹,屏幕蓝光映在他脸上,侧脸冷硬得像雕塑。

“师兄,”她忽然开口,“你说……人为什么总执着于过去?”

李衍恒敲击键盘的手指顿了顿,过了几秒才回答:“因为过去的因,会结现在的果。”

他关掉文档,“就像这份笔迹鉴定,十年前的书写习惯,到现在也改不了。”

许南嘉愣了愣。

是啊,就像江叙辞改不了用指节叩桌面的习惯,她改不了在紧张时摩挲钢笔的小动作,那些藏在时光里的印记,总会在某个瞬间跳出来,提醒你走过的路。

第二天下午,许南嘉临时去法院递交材料,路过周晚乔的画廊时,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周晚乔正陪着位收藏家看画,看见她眼睛一亮,刚要说话,许南嘉却先瞥见了角落里的身影。

李衍恒站在蒙克的版画前,指尖虚虚悬在画框边缘,目光专注地看着画中扭曲的线条,和平日里审视证据时的神情惊人地相似。

“他说取证提前结束,顺路过来看看。”

周晚乔凑到她耳边,笑得得意,“我就说吧,冰山也有裂缝。”

许南嘉看着李衍恒转身时撞见她的惊讶眼神,忽然觉得,或许周晚乔说得对——无论是江叙辞那藏在冷硬下的在意,还是李衍恒这冰山一角的松动,都在悄悄证明,再坚固的铠甲,也挡不住时光里那些没说出口的话。

从画廊出来时,夕阳正把天空染成暖橙色。

许南嘉握着方向盘,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既然李衍恒这冰山都能被周晚乔凿出条缝,那她和江叙辞之间这十年的结,为什么不能试着解解看?

她调转车头,往***的方向开。

江氏楼下的梧桐叶落了满地,许南嘉踩着枯叶站在大门外,看着下班的人潮涌出来。

等了约莫半小时,才看见江叙辞的身影。

他穿着深色大衣,正低头听助理汇报,步履匆匆,周身气场依旧冷硬。

“江叙辞。”

许南嘉走上前。

他脚步顿住,抬头看她,眼里闪过一丝意外,很快又归于平静:“许律师?

有事?”

“有点事。”

许南嘉仰头看他,夕阳落在她发梢,镀上层金边,“听说附近有家私房菜,松鼠鳜鱼做得不错,想请你……抱歉。”

江叙辞打断她,语气平淡,“晚上有个跨国会议,没时间。”

许南嘉脸上的笑意没减,反而弯了弯眼睛:“那真不巧。”

她没追问,也没纠缠,只是往后退了半步,“下次有机会再说。”

江叙辞看着她坦荡的样子,喉结动了动,终究没再说什么,转身走进了车库。

黑色轿车驶出来时,他侧头看了眼路边的许南嘉,她正低头踢着脚下的梧桐叶,背影在暮色里显得格外挺首。

车窗缓缓升起,隔绝了视线。

许南嘉看着轿车汇入车流,掏出手机给周晚乔发消息:“刚被江叙辞拒了,他说要开跨国会议。”

周晚乔的消息秒回,附带个“捶桌子”的表情包:“他就是装!

八成对你有怨气。”

许南嘉笑了,指尖在屏幕上敲:“没关系,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她转身往自己车的方向走,晚风掀起她的风衣下摆。

十年前她没勇气说出口的话,十年后大可以慢慢说;当年没机会解开的误会,现在也能一点点捋清楚。

就像李衍恒说的,过去的因,总会结现在的果。

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亲手种下新的因。

走到车边时,手机又响了,是江叙辞的助理发来的消息:“许律师,江总让我转告您,明早九点有场关于补充协议的讨论会,希望您能参加。”

许南嘉挑眉,回了个“收到”。

她拉开车门坐进去,发动车子时,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江氏大厦,忽然觉得这城市的夜色,好像没那么冷了。

来日方长,她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