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靠窗的角落,面前摊着一堆泛黄的旧报纸合订本。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桌面上切割出明暗相间的条纹,像一张巨大的棋盘。
“《都市怪谈考》《异常现象研究》《神秘组织档案》……”顾行一边翻目录,一边小声嘟囔,“怎么全是标题党,一点干货都没有。”
他己经连续查了三个小时,眼睛发酸,脖子僵硬,却连“渊面”两个字的影子都没找到。
“难道是我记错了?”
他皱眉,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同学,这些书不能外借。”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女生走过来,指了指他面前的几本旧书,“只能在馆内阅读。”
“我知道。”
顾行抬头,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学姐,你知道‘渊面’这个词吗?”
女生推了推眼镜,摇头:“没听过。
你是写论文?”
“算是吧。”
顾行含糊地回答。
女生没再多问,转身离开。
顾行目送她背影,突然注意到她手里抱着一本厚重的硬皮书,书脊上印着一行模糊的金色小字——《异常社会学》。
“异常社会学?”
顾行眼睛一亮,起身跟上去,“学姐,那本书能借我看看吗?”
女生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把书递给他:“可以,但别弄坏。”
“谢谢!”
顾行接过书,迫不及待地翻开。
书页间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边缘己经磨损,像被人反复摩挲过。
照片上是一群人站在一栋老旧建筑前,穿着统一的黑色风衣,领口别着半闭眼睛的徽章。
顾行的目光落在照片中央——那是老段。
他站在人群最中间,脸色严肃,眼神锐利,与昨天那个疲惫虚弱的中年男人判若两人。
而他旁边,站着一个年轻女人。
短发,冷眸,腰侧佩剑。
正是昨晚救他的守夜人女剑客。
顾行心跳漏了一拍,手指微微发抖。
“他们……认识?”
他翻过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字:“渊面调查小组,摄于2019年秋。”
顾行瞳孔骤缩。
“渊面调查小组?
老段是成员?
那守夜人……”他突然意识到,事情远比他想象的复杂。
“同学,你还好吗?”
女生关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顾行回过神,勉强笑了笑:“没事,就是……有点低血糖。”
他把照片夹回书里,合上书页,深吸一口气。
“学姐,这本书,能借我几天吗?”
女生摇头:“不行,这是馆内藏书,不能外借。”
顾行咬了咬唇,突然压低声音:“那我能复印几页吗?”
女生犹豫了一下,点头:“可以,但别让人发现。”
“谢谢!”
顾行如获至宝,抱着书冲向复印室。
复印室里空无一人,机器嗡嗡作响。
顾行把书放在玻璃板上,按下复印键。
白光闪过,一张张照片和文字被复制下来。
他翻到照片那一页,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复印,而是用手机拍了下来。
“这张太关键了,不能留痕迹。”
他继续往后翻,突然停住。
在书的后半部分,有几页被人撕走了,只剩下参差不齐的纸茬。
“谁撕的?”
顾行皱眉,手指轻抚纸茬,心里涌起一股不安。
他继续往后翻,在最后一页,发现了一张便签纸,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写着:“欲知渊面真相,午夜零点,旧教学楼天台见。
——K”顾行盯着那个“K”,心跳加速。
“K是谁?
为什么要见我?”
他复印完剩下的几页,把书还给女生,道谢后匆匆离开图书馆。
夜幕降临,顾行回到出租屋,把复印的资料摊在桌上,用手机放大照片,仔细观察。
照片上,老段和守夜人女剑客并肩而立,神情严肃。
“他们曾经是同事?”
顾行喃喃自语,“那为什么老段要逃?
还让我别相信守夜人?”
他正思索,突然听见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他起身拉开窗帘,看见对面楼顶站着一个人影。
短发,风衣,佩剑。
正是守夜人女剑客。
她似乎察觉到顾行的目光,转头看向他,眼神冷冽。
顾行心里一紧,下意识后退一步。
下一秒,窗户被推开,女剑客轻盈地跃入房间,落地无声。
“你……你怎么进来的?”
顾行结结巴巴地问。
“你住在二楼,翻窗不难。”
女剑客淡淡地说,目光扫过桌上的资料,“你在查渊面?”
顾行点头:“老段死了,我总要弄清楚原因。”
女剑客沉默片刻,突然问:“你相信他吗?”
“谁?
老段?”
顾行一愣,“他临死前把书交给我,让我别相信守夜人。”
女剑客眼神微动:“那你还敢把书带在身上?”
顾行苦笑:“我不带不行,它会自己跟着我。”
女剑客皱眉,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顾行,你己经被卷入一场危险的游戏。
渊面和守夜人,都不是你能对付的。”
“那我能怎么办?
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顾行反问。
女剑客摇头:“你可以选择把书交给我,我保证你的安全。”
顾行盯着她的眼睛,突然想起照片上的画面。
“你认识老段,对吗?”
女剑客沉默。
“你们曾经是同事,为什么要杀他?”
顾行追问。
女剑客眼神一冷:“我没有杀他。”
“那是谁?”
“渊面。”
女剑客冷冷地说,“他们想要那本书,老段不肯交出来。”
顾行心里一沉。
“那你们守夜人呢?
你们想要什么?”
女剑客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们想要阻止渊面,保护这个世界。”
顾行冷笑:“保护世界?
听起来像超级英雄电影。”
女剑客没有笑,她从怀里掏出一枚徽章,放在桌上。
“这是守夜人的徽章,如果你愿意,可以加入我们。”
顾行看着那枚半闭眼睛的徽章,想起照片上的画面,心里五味杂陈。
“我需要时间考虑。”
女剑客点头:“可以,但别太久。
渊面不会给你太多时间。”
她走到窗边,回头看了顾行一眼。
“还有,别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说完,她跃出窗外,消失在夜色中。
顾行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午夜零点,顾行站在旧教学楼天台,手里抱着那本“无字天书”。
夜风很冷,吹得他衣角猎猎作响。
他环顾西周,空无一人。
“K?
你在吗?”
他喊了一声,声音被风吹散。
突然,他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回头,看见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人影从楼梯口走出。
“你是K?”
顾行警惕地问。
人影点头,摘下帽子,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你是顾行?”
“是我。”
“我知道你在查渊面。”
K的声音低沉,“我可以帮你。”
“为什么帮我?”
顾行反问。
K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顾行。
顾行接过一看,正是他在图书馆看到的那张。
“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因为我也曾经是渊面调查小组的成员。”
K苦笑,“老段是我朋友。”
顾行心里一震。
“你知道是谁杀了他吗?”
K点头:“是守夜人。”
顾行瞪大眼睛:“不可能!
守夜人说杀他的是渊面!”
K摇头:“守夜人在骗你。
他们想要那本书,因为书里藏着打破‘笼壁’的方法。”
“笼壁?”
顾行皱眉,“那是什么?”
K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这个世界是一个巨大的牢笼,而渊面和守夜人,都是看守者。”
顾行心跳加速,正想追问,突然听见一声枪响。
K胸口溅起一朵血花,身体缓缓倒下。
顾行抬头,看见对面楼顶站着一个黑影,手里拿着狙击枪。
“不!”
顾行冲过去,抱住K。
K嘴里涌出鲜血,艰难地说:“别……相信……守夜人……”说完,他头一歪,没了气息。
顾行抬头,黑影己经消失。
夜风呼啸,吹得他浑身发冷。
他低头看怀里的“无字天书”,封面上的裂缝又扩大了一些,像一张嘲笑的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