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可我的眼里是你
故意压低的嗓音裹着几分促狭，喉间溢出的轻笑被风揉碎，伞面倾斜的弧度又往她那边挪了半寸，雨水顺着伞骨蜿蜒而下，在两人脚边汇成小小的溪流。
其实自己比她还害怕 紧张她踉跄着往前半步，两边马尾的发梢扫过我的手腕，痒得人心尖发颤。
管家早己撑开备用的伞快步走来，我半推着她往车边去，掌心隔着单薄的校服布料，烫得发烫。
后座的真皮座椅还带着空调的凉意，她拘谨地贴着车门坐，膝盖绞着书包带子，像只误入陷阱的小鹿。
我随手把湿透的伞甩在脚垫上，水珠噼里啪啦溅在她鞋边，她慌忙缩脚的模样让我忍不住又笑出声。
轿车碾过青石板路，路灯的光影在车窗上碎成斑驳的金箔。
她始终盯着窗外，手指无意识摩挲书包拉链，连脖颈后的绒毛都绷得笔首。
我悄悄把空调温度调高两度，风送过来的，是她发间若有若无的柠檬香。
看着刘玉宁走后 当日晚上 一首在思考该怎么开启话语聊天 那问题就像一个死结次日窗外的雨不知何时下成了帘子，铅灰色的云压得很低，教室内的日光灯忽明忽暗，在刘玉宁翻动书页的指节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杨雨晨的睫毛颤了颤，橡皮在草稿纸上反复摩挲，把原本工整的函数图像擦出一片狼藉的毛边。
后墙的钟表指针走得比雨声还慢。
她数着刘玉宁垂落额前的黑发，数到第七根时，雨滴砸在铁皮雨棚上的闷响里杨雨晨咬住下唇，将发烫的脸颊埋进臂弯。
校服袖口还留着上周替他捡起钢笔时沾到的蓝墨水，此刻却在潮湿的空气里洇成一片模糊的淤青。
当她再次抬头，正撞见刘玉宁望向窗外的侧脸，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在她棱角分明的轮廓上织起朦胧的纱。
风裹着雨丝扑进教室，掀起她课本的边角。
杨雨晨指甲掐进掌心的刺痛里，自己听见自己心跳声被雨声淹没。
原来暗恋是场无人知晓的暴雨，而他困在这场雨里，连伞都不敢撑开。
老师走进公布英语考试 英语试卷簌簌落在课桌时，粉笔灰还在阳光里打着旋。
我指尖摩挲着印刷清晰的题干，嘴角忍不住上扬——这些基础语法题像被剥去外壳的糖，连陷阱都明晃晃地摆在表面。
钢笔尖划破纸面的沙沙声里，后排传来窸窣的翻纸声。
写到阅读理解部分，我下意识向刘玉宁那偏头。
刘玉宁咬着笔杆，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试卷上大片空白刺得我发慌。
想起上周她攥着98分的卷子发呆的模样，喉间突然发紧。
笔尖顿在作文题"我的梦想"上方，墨迹晕开成小小的乌云。
红笔批改的分数刺破晨读的喧闹。
周焕的试卷依旧像精心熨烫过的白衬衫，连标点都规规矩矩站在格子里；孙艳的148分旁画着鼓励的小红花；而秦臆博的试卷摊在过道，鲜红的38分像滴在雪地上的血。
我盯着她涨红的耳朵，突然意识到掌心己被指甲掐出月牙形的印记——原来目睹他人坠落，竟比自己下沉更令人战栗 因为我明明知道我这是卑贱的快意。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雨过天晴 我低头将自己的分数试卷折成纸飞机。
当它掠过刘玉宁惊喜的眼睛时，我听见自己的心跳混着他压抑的欢呼，跌落在洒满阳光的教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