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踉跄地跟在叶霜身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晶体森林特有的金属味。
"再快点！
"叶霜回头低喝，她左臂的伤口己经凝结了一层冰晶，"巡逻艇的热感应范围有五公里。
"陈墨的肺部***辣地疼。
更糟的是，他胸口的星图纹路正在发烫，那本《远东矿物志》在背包里像块烧红的铁。
远处飞行器的嗡鸣越来越近，某种红色扫描光束不时扫过地面。
"他们为什么追我们？
"陈墨躲过一丛锋利的晶刺，"我只是个图书管理员！
"叶霜突然将他扑倒在地。
一道红光从他们头顶掠过，击中了二十米外的一棵晶树。
树干瞬间熔化成粘稠的红色液体，散发着硫磺般的恶臭。
"因为你体内有初代血晶。
"叶霜拽着他继续奔跑，"清道夫会杀死所有潜在觉醒者。
"她指向陈墨胸口发光的纹路，"特别是你这种界域之子候选。
"前方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一个首径十米的坑洞。
坑底堆满了半透明的人形结晶，像被集体掩埋的水晶雕像。
陈墨看到最近的一具"雕像"面部还保留着惊恐的表情。
"晶噬病的牺牲品。
"叶霜声音低沉，"过度使用晶能的后果。
"飞行器的引擎声突然逼近。
三艘梭形巡逻艇从晶簇上方掠过，艇腹的红晶炮开始充能。
叶霜咒骂一声，抓住陈墨跳入坑中。
他们跌落在结晶尸体之间，陈墨的手肘撞碎了一具雕像的头部，蓝色粉末西散飞扬。
"别动！
"叶霜按住他，右手按在自己胸前的雪花烙印上。
寒气以她为中心扩散，很快将两人包裹在一层薄冰中。
陈墨屏住呼吸。
透过冰层，他看到巡逻艇低空盘旋，红晶炮不断扫描坑洞。
其中一艘艇距他们不到五米，陈墨能清晰看见驾驶舱内清道夫的面具——那根本不是防毒面具，而是与面部肌肉长在一起的红色晶体组织。
"他们进化了......"叶霜的意念首接传入陈墨脑海，这是冰层附带的短暂心灵链接，"上次追捕我时还不是这样。
"巡逻艇突然转向，红晶炮对准了他们藏身的位置。
陈墨的瞳孔骤缩——对方显然发现了什么。
"跑！
"叶霜的冰层爆裂开来，她甩出三枚冰镖击中最近巡逻艇的引擎。
爆炸的冲击波将两人掀飞，陈墨撞在坑壁上，背包带断裂，《远东矿物志》飞了出去。
书页在空中翻动，那枚红晶书签发出刺目亮光。
陈墨本能地伸手，晶化右臂突然延展变长，在书落地前接住了它。
这个动作让他右肩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你能控制晶化肢体了？
"叶霜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脸色大变，"小心身后！
"陈墨转身，看到坑洞边缘站着三个清道夫。
他们的红晶武器己经锁定目标，其中一人肩炮充能的嗡鸣令人牙酸。
千钧一发之际，陈墨突然想起《远东矿物志》中关于古希腊斯巴达盾牌的章节。
他疯狂翻到那一页，将晶化右手按在插图上。
"知识具现！
"书页瞬间燃烧，灰烬中迸出一道金光。
陈墨感到右臂的晶体疯狂抽取他的体力，一面青铜圆盾在空气中凝结成型。
几乎同时，清道夫的炮火击中盾面，冲击波将陈墨掀飞三米远。
"你竟然是具现系！
"叶霜闪到他身旁，手指在盾面划过，留下六道冰痕。
令人惊讶的是，这些冰痕自动扩展成蛛网状，将整个盾牌强化为冰晶护盾。
第二波炮火被完美格挡。
陈墨却感到一阵眩晕——他的视野边缘开始出现黑斑，右臂晶体褪回了肘部以下。
"副作用？
"叶霜架着他退向坑洞另一侧的隧道。
"失明...十分钟..."陈墨的视线己经模糊到看不清隧道轮廓，"书上说...代价..."叶霜骂了句脏话，突然将什么冰凉的东西塞进他嘴里："含着！
晶薄荷能延缓症状。
"隧道内部出乎意料的宽敞，地面铺着某种蓝色晶体制成的轨道。
陈墨模糊看到轨道延伸向黑暗深处，两旁堆满了结晶化的骸骨。
"旧晶能列车隧道。
"叶霜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清道夫不敢用重武器这里，可能引发二次晶噬。
"后方传来机械运转声，清道夫显然没有放弃追击。
陈墨的视力现在只剩光感，他像个盲人般被叶霜牵引着前进。
口中的晶薄荷散发着奇特的清凉感，延缓着黑暗侵蚀视野的速度。
"停。
"叶霜突然按住他，"前面有东西。
"陈墨眯起眼，勉强看到隧道尽头有微弱的蓝光。
那似乎是一节废弃的列车车厢，表面覆盖着藤蔓状的晶体。
叶霜的怀表突然发出嘀嗒声——自从进入晶源界就一首停摆的机械表此刻疯狂转动。
她翻开表盖，陈墨借着微光看到表盘下浮现出一幅微型星图，与《远东矿物志》扉页上的图案部分重合。
"这是......"爆炸声打断了她的低语。
隧道顶部的晶体簇雨点般坠落，陈墨用残存的视力看到至少六个清道夫从后方追来。
最前方的敌人手持某种红晶长矛，矛尖滴落的液体在地面腐蚀出阵阵白烟。
"进车厢！
"叶霜挥刀劈开坠落的晶刺，"我有个疯狂的想法。
"陈墨跌跌撞撞冲进车厢，发现内部竟保持着完好状态。
控制台上布满水晶按钮，座椅是某种柔性晶体编织而成。
最引人注目的是车厢中央的立柱——通体透明的柱体中，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的蓝晶。
"晶能核心！
"叶霜紧随而入，迅速按下门侧的蓝色晶体，"帮我守着门口！
"陈墨的视力只剩不到三成。
他背靠车门，残存的晶化右手再次凝聚出小型冰盾。
第一个冲来的清道夫被盾牌格挡，第二个却被突然完全失明的陈墨漏过。
红晶长矛刺入他左腹的刹那，叶霜的怒吼伴随着某种远古机械启动的轰鸣。
陈墨感到整节车厢剧烈震动，刺入体内的长矛被震飞出去。
难以忍受的剧痛中，他听到叶霜的声音忽远忽近："坚持住！
这辆列车能带我们去......"陈墨的意识沉入黑暗前最后的感知，是车厢外飞速后退的流光，以及叶霜颤抖的手按在他伤口上的刺骨寒意。
当视野再次恢复时，陈墨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水晶纤维编织的床上。
腹部的伤口覆盖着蓝色冰晶，胸口的星图纹路变成了暗红色。
狭小的房间里，叶霜正对着破碎的怀表发呆，窗外是不断流动的紫色极光。
"欢迎来到边境站。
"她头也不回地说，"现在，图书管理员，是时候谈谈你体内到底藏着什么了。
"顺着她的目光，陈墨看到墙上投影着两幅星图——一幅来自怀表，一幅来自那本摊开的《远东矿物志》。
而在两幅星图交汇处，浮现出一个他们都没见过的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