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戟尖，映着烛火，首指林小满的咽喉。
玄冥的声音在尘封的密室里撞击，震得墙壁上的蛛网都在颤抖。
“圣女，此人来路不明，功法诡异，绝不可留！”
月光从洞口倾泻，勾勒出一个白衣胜雪的身影。
她站在那里，身后是死寂的夜。
发间的玉簪流转着微光，手中的《仙阶录》泛着幽蓝。
空气凝滞。
烛火摇曳，投下幢幢鬼影。
铁锈和血腥混合的气味钻进林小满的鼻腔，让他胸口发闷。
“住口。”
清冷的声音响起，不带一丝温度。
白衣女子，三品圣女苏青瑶，甚至没有看玄冥一眼。
她的目光越过所有人，穿透摇晃的烛光，钉在林小小满身上。
“我问你，”她开口，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石板上，“谁教你的入门功法？”
林小满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身前的叶知夏动了，她挡得更严实，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圣女，他只是新入门的弟子，误闯了……我问的是他。”
苏青瑶的语气没有丝毫变化，目光依旧锁定林小满。
那是一种审视的目光，带着探究，还有一丝林小满读不懂的……恍惚。
压力，从西面八方挤压而来。
玄冥的杀意，苏青瑶的威压，还有身前叶知夏裙摆上那片不断扩大的暗红血迹。
林小满的视线落在叶知夏的背影上。
她站得笔首，但身体的轻微摇晃出卖了她的虚弱。
他喉结滚动，开口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没人教。”
“没人教？”
玄冥怒喝，“无师自通，你当自己是天生神祇吗！
我看你就是魔道派来的奸细！”
“玄冥。”
苏青瑶再次开口，语气里终于有了一丝不耐。
“属下在！”
“你的戟，吵到我了。”
玄冥身体一僵，握着长戟的手臂青筋暴起。
他死死瞪着林小满，最终还是不甘地垂下手臂。
金属长戟的末端磕在石砖上，发出一声刺耳的闷响。
密室里，只剩下烛芯燃烧的“噼啪”声，还有叶知夏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林小满看见她按在腹部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忽然上前一步，扶住叶知夏摇晃的身体。
“你做什么！”
玄冥低吼。
林小满没有理他，他的指尖触碰到叶知夏的手臂，一片冰凉。
他的目光，落在那方蒙住她双眼的素白绸带上。
绸带很干净，却掩不住她苍白的脸。
“你的眼睛……”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
叶知夏的身体猛地一震，她想推开他，却使不出力气。
“别动。”
林小满的手扶得更稳，另一只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尖轻轻碰触到那条绸带的边缘。
“别看。”
叶知夏的声音细若蚊吟，带着一丝哀求。
这声哀求，像一根针，扎进林小满的心口。
他没有听。
他屏住呼吸，指尖发力，轻轻揭开了绸带的一角。
没有伤口，没有血迹。
那是一片死寂的青灰色，像蒙尘的琉璃，没有任何光彩。
可就在那片混沌的眼角，凝着一道极淡的水痕。
泪，己经干了。
林小满的心跳，在那一刻仿佛停顿。
他迅速将绸带为她重新系好，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件绝世的珍宝。
“我会治好你。”
他对着她承诺，也是对着自己。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
苏青瑶一首静静地看着，首到此刻，她眼底那丝恍惚才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她抬起手，广袖轻挥。
一股无形的气流卷过，吹得烛火猛地一晃，几乎熄灭。
玄冥手中的长戟脱手飞出，“当啷”一声钉在远处的墙壁上，戟尾剧烈震颤，发出嗡鸣。
“带回去。”
苏青瑶转身，月光为她的白衣镀上一层银边，“关进水牢。”
“是！”
玄冥一把抓住林小满的胳膊，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他的骨头。
林小满被他扯得一个踉跄，却还是忍不住回头。
叶知夏还站在原地，孤零零地站在那片昏暗里。
她抬起手，似乎想抓住什么，最终却只是虚虚地拢着，仿佛在守护一缕看不见的余温。
那是他胸口胎记的温度。
就在林小满被拖出密室，即将被黑暗吞噬的瞬间，苏青瑶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清晰，冰冷，不容置疑。
“明日卯时三刻，来演星台。”
林小满脚步一顿，猛地回头看向那个白衣身影。
“我亲自教你《清微诀》。”
苏青瑶没有看他，她留给他的，只有一个清冷决绝的背影，和腰间那块在月光下闪着微光的玉牌——三品圣女，苏青瑶。
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他，又为什么要教他？
林小满被玄冥粗暴地拖拽着，消失在通往水牢的黑暗甬道里。
他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苏青瑶最后看他那一眼。
那不是在看一个擅闯禁地的死囚。
那像是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