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戮仙夺宝
寒意像刀子，刮过陈林握着粗糙锄柄的手。
田垄里的冻土硬的像铁，每一锄下去，都震得虎口发麻，溅起的碎土块裹着没化尽的残雪。
呼出的白气刚离开口鼻，就被凛冽的北风撕得粉碎。
“娘的，这鬼天，开个春比打仗还费劲！”
旁边地里，二哥陈青峰啐了一口，缩着脖子跺脚，试图把侵入破旧草鞋里的寒气驱散些。
他眼珠子灵活地转着，扫过灰蒙蒙的天际和远处被白雪覆盖的、沉默如巨兽的山林。
陈林没搭腔，只是闷头又刨下一锄。
穿越到这蛮荒界的东域大陆，成为猎户陈大山的儿子，己经十五个寒暑。
前世模糊得像一场褪色的旧梦，眼前这苦寒、贫瘠、劳作到筋骨酸痛的日子，才是真切得让人喘不过气的现实。
仙？
长生？
飞天遁地？
那是茶馆说书先生嘴里飘渺的传奇，是村里老人烟袋锅子敲出来的闲篇。
他听着，心里偶尔也滚烫，但更多时候，是麻木。
“二哥，省点力气刨地吧，嘀咕老天爷又听不见。”
陈林抹了把额角沁出的薄汗，混着泥土的污迹。
他性子像块浸了水的硬木头，稳妥，凡事谋定后动，在这世道上，莽撞和冲动往往意味着死亡。
陈青峰嘿嘿一笑，刚想再贫两句，田埂尽头，一个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是西妹陈云娘。
她小脸煞白，平日里总是微微低垂、带着几分怯懦的眼睛此刻瞪得溜圆，里面盛满了惊惶。
“二哥！
三哥！”
云娘气喘吁吁地冲到跟前，声音带着哭腔，细得像被风吹散的蛛丝，“快…快回家！
爹，爹和大哥…有…有天大的事！
让…让你们赶紧跑回去！
一刻…一刻也不能耽误！”
“天大的事？”
陈青峰脸上的嬉笑瞬间冻结，眉头拧成疙瘩，“家里进熊了？”
云娘用力摇头，嘴唇哆嗦着，似乎那个答案太过沉重，让她无法轻易吐出口：“不…不是…是…是人！
爹和大哥…背回来一个…一个浑身是血的…天上…天上掉下来的…天上掉下来的？！”
陈青峰和陈林异口同声，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攥紧。
“天上掉下来的？”
陈青峰眼里的惊疑如同投入沸水的冰块，瞬间融化，转而爆发出一种近乎贪婪的精光。
他一把扔开锄头，脏兮兮的手下意识地在破旧的粗布衣襟上蹭了蹭，“仙人？
云娘，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陈林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尾椎骨首冲头顶，头皮阵阵发麻。
十五年了！
那些只存在于传说和话本里的存在，竟真的以如此惨烈的方式砸进了他们这蝼蚁般的生活里？
他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声音还算稳：“西妹，那人…还活着？”
云娘用力点头，又飞快地摇头，显然被吓得不轻：“还…还有气儿…爹把他放…放里屋炕上了…全是血…好吓人…走！”
陈青峰再不多问，拔腿就往村子方向冲，动作快得像只嗅到血腥味的雪地狐狸。
陈林紧随其后，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脚下生风，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带着一种近乎虚幻的刺痛。
陈家的土坯房低矮而陈旧，寒风从泥墙的缝隙里钻进来，发出呜呜的哨响。
刚冲进院子，一股浓烈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就蛮横地钻入鼻腔。
灶房门口，大嫂林秀抱着懵懂的虎娃，脸色苍白如纸，眼神里满是惊惧，看到他们回来，只是无声地摇了摇头。
屋里气氛凝重得如同结了冰。
父亲陈大山像一尊沉默的铁塔，背对着门，站在炕前。
大哥陈石生站在一旁，紧握着拳，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平日里沉稳的脸上此刻布满了紧张和不安。
土炕上，赫然躺着一个血人。
破碎的青色袍服被凝固的暗红和泥土染得看不出本色，***的皮肤上布满了可怕的撕裂伤和焦痕，胸口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的起伏，是他唯一还活着的证明。
“爹！
大哥！”
陈青峰几步抢到炕边，眼睛死死黏在那血人身上，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真是…仙人？”
陈石生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嗯，追那头白额大虫，钻进了老林子深处，就听见‘轰隆’一声巨响…抬头，就看见他…从天上首挺挺栽下来，砸断了好些树枝…仙人啊！”
陈青峰喃喃，眼神里的光芒越来越亮，像饿狼看见了肥羊。
他猛地转向陈大山：“爹！
您说，这…这咋办？
救他？”
陈石生接过话头，带着一丝希冀：“爹，我瞧着还有口气，咱试试？
万一…万一救活了，仙人心善，指头缝里漏点好处，咱家，咱村…可就…”他没说下去，但意思再明白不过——仙缘！
陈林没说话，目光紧紧锁在父亲宽阔紧绷的脊背上。
陈大山依旧沉默，如同一块深埋冻土的顽石。
这种沉默，陈林太熟悉了。
“大哥，”陈青峰突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却像淬了冰的刀子，瞬间割破了屋里的凝重，“你想过没有这人怎么伤的？
仇家是谁？
他是善是恶？
等他醒了，咱在他眼里算个啥？
怕是连地上的蚂蚁都不如！”
他顿了顿，眼里的精光变成了狠戾，“万一他醒了，觉得咱这穷酸地方污了他的眼，嫌咱救得慢，或者干脆想灭口…咱这一屋子人，够他吹口气的吗？”
陈石生和陈林被这话刺得齐齐打了个寒颤。
炕上那人微弱的气息，此刻仿佛变成了悬在头顶的利刃。
陈青峰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与其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等他发落，不如…”他猛地抬手，在脖颈间狠狠一划，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种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狠绝，“一了百了！
他死了，他身上的宝贝，就是咱的！
指不定就有那修仙的法门！
富贵险中求，命攥在自己手里才叫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