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净身出户,雨中狼狈
林默拖着一个破旧的行李箱,每一步都踩进冰冷的积水,朝着苏家别墅的方向挪动。
别墅的雕花铁门虚掩着,像一张嘲讽的嘴。
他伸出手,推开那扇沉重的门。
三年婚姻,今日画上句号。
这里,不再是他的“家”。
“哟,这不是我们苏家养了三年的废物吗?”
尖利刻薄的声音穿透雨幕,王琴撑着一把价格不菲的蕾丝花边雨伞,站在别墅屋檐下,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
她脸上的妆容精致,嘴角却勾着毫不掩饰的讥诮。
“怎么,离婚了还想赖着不走?”
“清雪呢?
她现在可是赵公子的未婚妻了,金贵着呢,哪有时间见你这种晦气东西。”
王琴的每一句话,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林默的心口。
他沉默着,雨水顺着额发滑落,滴进衣领,一片冰凉。
王琴见他不说话,脸上的嫌恶更甚。
她几步上前,一把夺过林默紧紧攥在手里的行李箱拉杆。
“拿着你这些垃圾,赶紧滚!”
她用了十足的力气,将那破旧的行李箱狠狠甩了出去。
啪嗒一声。
行李箱落在庭院的积水中,箱扣崩开,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物散落出来,瞬间被污浊的雨水浸透。
林默的身体僵首了一瞬。
雨水冲刷着他的脸,他只是看着那些漂浮在水洼里的衣物。
没有愤怒的咆哮,没有歇斯底里的质问。
一种极致的麻木,覆盖了所有情绪。
他弯下腰,沉默地捡起那些湿透的衣物,一件件塞回行李箱。
动作缓慢,却带着一种异样的平静。
王琴抱着手臂,冷眼旁观。
“磨磨蹭蹭的,想等谁可怜你?”
“赶紧滚,别脏了我们苏家的地!”
林默扣好行李箱,拖着它,转身。
沉重的箱子在积水中划出长长的水痕。
他没有回头。
雨更大了,密集的雨点砸在身上,冰冷刺骨。
湿透的衣物紧紧贴着皮肤,寒意一点点渗透进去。
他拖着行李箱,在磅礴大雨中踽踽独行。
街道空旷,只有雨声喧嚣。
狼狈,孤独。
这三年的一幕幕,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翻涌。
他包揽了苏家所有的家务,洗衣做饭,打扫庭院,像个不知疲倦的佣人。
换来的,是苏家人习以为常的使唤,还有永无止境的冷嘲热讽。
苏清雪偶尔生病,他守在床边,彻夜不眠地端茶送水,擦拭额头。
她醒来,只是淡淡一句。
“这是你该做的。”
他的付出,被视作理所当然。
他的尊严,被肆意践踏。
曾经胸腔里那点可笑的爱意,那点不切实际的期待,早就在日复一日的冷漠与羞辱中,被消磨得一干二净。
如今,只剩下空洞。
像一个被抽干了灵魂的木偶,漫无目的地行走在雨中。
雨水模糊了视线,也冲刷着脸颊。
分不清是雨,还是别的什么。
走了多久,他自己也不清楚。
首到一座破旧的天桥出现在视野里。
桥洞下,可以暂时避雨。
他拖着行李箱,走到桥墩旁,靠着冰冷粗糙的水泥坐下。
饥饿感如同野火般在胃里燃烧。
寒冷让他不受控制地颤抖。
身体的疲惫,远不及心灵深处那片死寂的荒芜。
他从湿透的上衣口袋里,摸索着掏出一样东西。
一张薄薄的银行卡。
苏清雪在民政局门口给他的。
十万块。
“算作对你这三年的补偿。”
她的声音,此刻仿佛又在耳边响起,依旧那么冷,那么不带一丝人类的温度。
林默低头,看着卡片上冰冷的数字和陌生的银行标志。
补偿?
这更像是一种施舍,一种***裸的羞辱。
嘲笑着他这三年的卑微,嘲笑着他的无能。
雨幕如织,敲打着桥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林默盯着那张银行卡,空洞的瞳孔里映不出任何光彩。
就在他被无边无际的绝望彻底吞噬之际。
意识的最深处,忽然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异样。
那感觉,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古老星辰,被这极致的屈辱,被这无路可走的绝境,轻轻触动了一下。
一丝难以察觉的光点,在灵魂的幽暗深渊中,悄然闪烁。
微弱,却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苍茫与威严。
林默的眉心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他试图去捕捉那转瞬即逝的感觉。
身体太虚弱了,精神也己疲惫到了极点。
那一点微光,如同风中残烛,很快又隐没不见,再难寻觅。
他闭上眼睛,任由身体在刺骨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雨声,风声,在耳边交织。
他没有察觉到,在他看不见的阴影里,几道不怀好意的视线,正悄然锁定了他这个落魄的猎物。
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无声无息地降临。
而识海深处那再次沉寂下去的微光,或许,正是他未来能否撕裂这无尽黑暗,挣脱所有枷锁的唯一契机。
林默蜷缩着身体,将头埋得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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