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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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的电脑屏幕亮到后半夜,蓝光映在她眼下的青黑上。

页面停留在五年前她发布的第二条反代孕视频的评论区,那条“生意本就你情我愿,合法化有何不可”的评论,此刻像块生锈的铁片,卡在密密麻麻的文字里。

她数了第三遍——2500条评论,443个赞。

这个数字像幽灵,在她做调研的这五年里反复出现。

第一次是在印度代孕村的纪录片下,有人说“贫困女性需要这笔钱”;第二次是乌克兰丽娜的采访视频后,有人反驳“总比饿死强”。

每一次,赞同的声音都像潮水,在她以为己经筑起的堤坝上啃出细缝。

“林姐,你看这个。”

小陈把手机递过来,屏幕上是某乎的提问:“如果代孕合法化,你会支持吗?”

高赞回答来自一个认证为“财经博主”的用户:“市场经济的本质是自由交易,禁止代孕是对底层女性的就业歧视。”

下面的跟帖里,有人晒出自己的“代孕中介朋友”月入十万,有人计算“生一个孩子抵得上打工十年”。

林墨的手指划过屏幕,指尖冰凉。

她想起白天那个被挂断的电话,那个嘶哑的声音里藏着的恐惧,和这些文字里的“自由致富”,像两把刀,在她心里反复切割。

“查这个财经博主。”

她突然开口,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看他有没有和代孕中介关联。”

小陈愣了一下:“这……能查到吗?”

“查他的广告合作,他推荐过的‘海外医疗’机构,甚至他的粉丝画像。”

林墨点开一个新文档,“所有支持代孕合法化的声音,背后都有利益链。

要么是潜在买家,要么是中介的喉舌。”

凌晨三点,城市的光只剩下路灯的昏黄。

林墨的邮箱突然收到一封邮件,发件人匿名,主题是“1:5的真相”。

附件是一个Excel表格,里面是五年内所有公开平台上支持代孕的用户数据:年龄集中在25-40岁,男性占比73%,月收入标注“1万以上”的超过六成,IP地址多分布在一二线城市的高档小区。

“你看这里。”

林墨指着其中一行,“这个用户,在十个不同的论坛发过支持代孕的帖子,但他的购物记录里,有‘高端私立医院’‘试管婴儿咨询’的消费。”

她放大屏幕,“还有这个,自称‘女权主义者’,说‘女性有权支配自己的***’,但她的微博关注列表里,全是代孕中介的小号。”

表格的最后一页,是一张饼图:支持代孕的人群中,82%没有看过代孕手术的真实视频,69%不知道“残次品”婴儿的处理方式,53%以为“代孕母亲能拿到全部报酬”。

“他们不是蠢,是选择性失明。”

林墨关掉表格,胸腔里像堵着一团火,“因为被剥削的不是他们,躺在手术台上的不是他们的妻女。”

窗外开始下雨,雨点敲在玻璃上,像无数根手指在叩门。

林墨想起长沙警方通报里的细节:窝点被捣毁时,有个代孕女性正发着高烧,手里攥着一张揉皱的纸条,上面写着“儿子,妈妈赚够钱就回家”。

她突然抓起相机,往门口走。

“林姐,这么晚了去哪?”

小陈追上来。

“去雨花区。”

林墨的声音被雨声劈开,“我等不了明天了。”

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徒劳地摆动,车窗外的街道渐渐变得陌生。

老旧的居民楼挤在一起,墙皮剥落的地方露出里面的红砖,像一道道结痂的伤口。

导航显示离那个窝点还有三条街,但林墨让小陈停了车。

“步行过去。”

她把相机塞进包里,拉上帽檐,“开车太显眼。”

雨越下越大,打湿了她的裤脚。

巷子里没有路灯,只有一扇虚掩的铁门透出微光。

门内传来模糊的说话声,夹杂着婴儿的啼哭。

林墨放轻脚步,贴着墙根往里看——昏黄的灯泡下,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围着一张床,床上的女人蜷缩着,脸色惨白。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赵老板说了,这单必须成,买家是大客户。”

另一个声音接话:“麻药?

省省吧,上次用了麻药,恢复太慢,耽误下一单。”

女人突然发出一声闷哼,像被捂住嘴的尖叫。

林墨的手一抖,相机差点掉在地上。

她按下录制键,镜头穿过铁门的缝隙,对准那张床——没有手术灯,没有消毒设备,只有一把闪着寒光的手术刀,在昏暗中划过女人的腹部。

“快走!”

小陈突然抓住她的胳膊,声音压得极低,“有人过来了!”

林墨猛地回头,看到两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正朝这边走来,手里的电筒光柱在巷子里扫来扫去。

她迅速关掉相机,跟着小陈拐进旁边的窄巷,雨水顺着帽檐流进眼睛,涩得发疼。

两人在巷子里跑了十几分钟,首到听不到身后的脚步声,才靠在一堵墙上喘气。

林墨打开相机,刚才录下的画面因为抖动而模糊,但女人痛苦的表情、那把没有消毒的手术刀,都清晰得像在眼前。

“这就是他们说的‘自由交易’。”

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没有麻药,没有消毒,连畜生都不如。”

回到住处时,天己经蒙蒙亮。

林墨把视频存进加密硬盘,刚要喘口气,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个固定电话,归属地是长沙某精神病院。

“请问是林墨女士吗?”

电话那头是个护士的声音,“我们这里有个病人,说认识你,一首喊着要反对代孕……她叫什么名字?”

林墨的心猛地一跳。

“病历上写的是陈雨,聋哑人。”

林墨握着电话的手突然收紧,指节泛白。

她想起警方通报里的“聋人代孕者”,想起那个消失在窝点里的群体。

“我马上过去。”

她说完,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小陈追出来:“我跟你一起。”

车子驶过雨后的街道,路面的水洼里倒映着初升的太阳,金光闪闪,却照不进那些隐藏在城市褶皱里的角落。

林墨看着窗外掠过的高楼,突然想起那个Excel表格里的数据——那些支持代孕的人,或许就住在这些楼里,喝着咖啡,敲着键盘,讨论着“底层女性的就业自由”,而他们永远不会知道,在某个精神病院里,有个叫陈雨的女人,正用残存的声音,重复着那场没有麻药的手术。

“你说,”林墨突然问小陈,“那443个人里,有多少人见过真正的代孕手术?”

小陈没有回答。

车厢里只剩下发动机的轰鸣,和林墨心里那道越来越清晰的算术题:14亿乘以1/5,是2.8亿。

这个数字背后,是无数个等待被标价的***,和无数双等着挑选“商品”的眼睛。

精神病院的铁门在他们面前缓缓打开,林墨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她知道,从踏入这里开始,那个1:5的比例,或许会变得更加刺眼,但她必须数清楚——每一个赞背后,是怎样的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