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锋甩着酸胀的胳膊喘气,脸上突然溅了点热乎东西。
他抬手一摸,指尖那黏糊糊的触感让后颈汗毛噌地竖起来 —— 不是汗,一股子铁锈混着烂肉的腥气首钻鼻孔。
抬眼时,健身镜里的景象让他心脏猛地一缩。
斜对着卧推架旁,那个总爱光着膀子秀肱二头肌的壮汉,半边脑袋都塌下去了,消防斧还嵌在天灵盖上,黑红的血混着白花花的东西顺着脸往下淌。
可那玩意儿居然还没倒,胳膊跟断了线的木偶似的乱挥,喉咙里嗬嗬地响,跟漏风的风箱似的,正瞎扑腾着往旁边吓瘫的女人身上凑。
“操!”
陈锋后槽牙咬得发酸,低骂一声。
手里的哑铃被他扔在地上,铁疙瘩砸地板的脆响,都盖不住那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
眼角余光瞥见器材区墙角立着的消防斧 —— 上周消防检查完,不知哪个马大哈忘在这儿的,斧刃上还挂着点没擦净的油污。
他冲过去时,那壮汉刚把女人按在地上。
陈锋没工夫管那女人的哭嚎,反手攥住斧柄猛一使劲,借着冲劲往侧后方旋身。
斧刃带起的风里,他清楚地感觉到劈进颈椎时,骨头碎裂的滞涩。
那东西抽搐着栽下去的瞬间,他己经侧身躲开另一个踉跄扑来的影子。
是前台的小雅,昨天还笑盈盈地问他要不要续年卡。
这会儿她眼球蒙着层浑浊的白翳,嘴角挂着黏糊糊的涎水,指甲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儿,跟砂纸磨铁似的。
陈锋屈膝往她胸口一顶,趁着她后仰的空当,攥着斧柄的右手往下一沉,钝头准准砸在她太阳穴上。
“咚” 的一声闷响,像敲在空心木头上。
他喘了口粗气,眼角余光扫过镜面墙 —— 跑步机还在傻乎乎地转,履带上甩着半截胳膊;瑜伽区的粉色垫子早成了深褐色,三个身影正围着个穿紧身裤的女人撕扯,那女人的惨叫越来越弱,最后成了细碎的呜咽。
消毒水的味儿早被浓得化不开的血腥盖了过去,空气里飘着股子酸腐气,跟夏天烂在地里的猪肉一个样。
特种兵那点刻进骨头缝的警觉,在太阳穴那儿突突首跳。
这不是醉酒闹事,也不是帮派火拼,是他妈屠杀。
这些玩意儿,不能算人了。
他转身踹开更衣室的门,金属合页吱呀乱叫。
自己的储物柜在最里头,密码锁居然还能用。
拽出战术背心往运动 T 恤外头一套,魔术贴 “刺啦” 粘住的那一刻,心里头莫名踏实了点。
这是他退伍时留的念想,没成想今天派上了用场。
登山包往柜子上一磕,塞了两包压缩饼干、一板巧克力,又把急救包里的碘伏和纱布卷全倒了进去。
手机屏幕黑得跟块板砖似的,按了三次开机都没反应。
头顶的应急灯滋滋闪着红光,把他的影子投在斑驳的瓷砖上,忽明忽暗的,跟个鬼似的。
“砰!”
隔壁操房的门被撞开,木屑飞得满脸都是,五个身影跌跌撞撞地涌过来。
走在最前头的是教动感单车的教练,这会儿他的 T 恤被撕成了条儿,肚子上豁开个血口子,肠子拖在地上,喉咙里滚着一样的低吼,跟野兽似的。
陈锋后退半步贴住墙,左手摸到墙角的杠铃片 ——20 公斤的,够沉。
第一个扑到跟前时,他拧腰躲开啃过来的嘴,右手斧刃斜着劈下去,准准剁在对方肘关节上。
“咔嚓” 一声脆响,那胳膊立马软塌塌地垂了下去。
趁着那东西站不稳的空当,左手的杠铃片带着风声砸在它天灵盖上。
热乎的液体溅了满脸,他眼皮都没眨一下,反手用斧柄格开第二个的胳膊,膝盖往上一顶。
“咔嚓” 又是一声,那东西抱着膝盖跪下去的瞬间,他把斧刃从眼眶里捅了进去。
呼吸还匀着,跟在靶场算风速偏差时一个样。
脑子里飞快过着数:这些玩意儿动作比常人慢半拍,关节硬得像生了锈的合页,攻击全凭本能扑咬 —— 但架不住人多。
刚才操房里,少说也有二十来号人。
最后一个倒在地上抽搐时,他己经冲到了安全通道门口。
消防斧劈开铁链的瞬间,铁锈混着机油味呛得人鼻子发酸。
身后传来健身房会员的哭嚎和丧尸的嘶吼,跟无数根针往耳朵里扎。
他没回头,这种时候,心软一秒钟,就是给自己掘坟。
踹开消防通道那扇拧巴的铁门,外头的腥臭味差点把他呛得背过气。
日头明明挺好,却照不透街上的乱劲儿。
陈锋眯眼适应了两秒,眼里能看到的,全是乱跑的人、撕咬的影子,还有满地的血和碎肉。
公交站那边,一辆 12 路公交车斜插在路灯柱上,前窗玻璃碎得跟蜘蛛网似的。
车里伸出无数只手,有的抓挠,有的挥舞,车顶上有个穿校服的丧尸正低头啃着半截腿,骨头渣子掉下来砸在车窗上,噼里啪啦响。
他攥紧消防斧,木柄被血浸得发黏。
视线扫过十字路口 —— 三辆轿车撞在一块儿,其中一辆还烧着,火苗舔着油箱盖,黑烟滚滚的。
人群跟没头苍蝇似的乱撞,有个老太太抱着孙子哭,眨眼的工夫就被几个扑过来的身影淹没了。
斜对过有条小巷,堆着好几个绿色垃圾桶,看着挺背静。
陈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往那边挪了两步。
“公寓,三公里。”
他扯掉被血浸透的 T 恤下摆,露出锁骨那儿道狰狞的旧疤 —— 那年在边境追毒贩,被 AK 弹片划的,差一点儿就交代在那儿了。
指尖划过战术背心里的备用弹匣,冰凉的金属触感顺着指尖爬上来,让狂跳的心脏稳了稳。
巷口蹲着个穿西装的丧尸,正佝偻着背啃啥东西。
走近了才看清,是个流浪汉,喉咙早就被撕开了,可那双眼睛还瞪得溜圆,像是死前吓傻了。
陈锋放轻脚步,从垃圾桶后头绕过去,左脚在前右脚在后,斧刃从斜后方贴着那西装男的脖颈切了进去。
没敢太使劲,怕弄出响动。
颈椎断裂的脆响很轻,那东西晃了晃就栽倒了。
他跨过流浪汉的尸体时,靴底碾到个硬邦邦的玩意儿。
低头一看,是枚军用打火机,黑铁壳子,上面还刻着个模糊的五角星。
估计是哪个烟民掉的,这玩意儿比手机靠谱多了。
他捡起来揣进裤兜,金属壳子硌着大腿,挺实在。
巷子深处突然 “哗啦” 一声,玻璃碎了。
陈锋立刻贴紧斑驳的墙壁,消防斧横在胸前,屏住了呼吸。
二楼窗户里掉下来三个身影,“噗通噗通” 砸在垃圾堆上,闷声响得跟摔麻袋似的。
其中两个动了。
一个断了条腿,拖着在地上蹭,另一个胳膊反拧着,却还在往他这边爬。
陈锋喉结动了动,舔了舔嘴角的血腥味。
“挡路的,都得死。”
他猫着腰,身影滑进小巷更深的阴影里。
晨光从头顶的电线缝里漏下来,在斧刃上扫过一丝冷光,跟他眼里的神色,一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