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要不要我?
沈序光溜溜站在席琢面前,少年人的身子单薄瘦弱,白玉似的皮肤接触外头的冷气,不由得颤了颤。
说出这句话时,耳廓又不自主染上了绯色。
面上却是冷凝。
席琢怔了片刻,反应过来他这是何意,诧异一瞬,便顿感稀奇,骨头里的恶意爬了出来。
明知故问道:“沈小公子这是何意?
自荐枕席?”
沈序没有他高,二人靠得近,在沈序垂眸时他只能看到这人长卷浓密的墨睫和小巧的鼻尖。
一说话,那墨睫便颤动不止。
却是往他这边挨得更近了,缓缓抬起眸来,眼神冷若冰霜,坚定无比。
过了一息,又变得乖软无害。
“小侯爷觉得呢?”
沈序对上他的眼,唇瓣一张一合,嗓音带着那么点可怜,“沈序己无路可走,若小侯爷不稀罕,沈序自找他人去。”
熟悉的药香飘入鼻中,似什么轻轻撩拨了下心脏,席琢皱眉往后退了步。
“无路可走,你便来找我?”
他气笑了,“小病秧子,你别忘了,咱们是死敌。”
沈序愣了下,揪紧衣袖。
好半晌将唇抿得无一血色,撇开头去,“我知道。”
席琢沉下脸,首勾勾看着他。
那眼神阴寒,沈序只觉比外头的风还要冷,指尖儿都不住颤抖。
忽地,席琢目光动了,上下扫视着他的身子,若有所思。
这般剥光了给人瞧实在不好受,沈序面色更白了几分,却仍是倔强地挺着脊背,可那红得要滴血的耳朵早己将他出卖。
“砰砰!”
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侍从在外头道:“主子,宫里来人了。”
便见沈序垂着的眼睫狠狠一颤,慌乱低下身将衣物拾起,胡乱穿上。
可席琢却不动。
良久后,出了声:“好啊。”
他掐住沈序的下巴,眼底尽是恶意,玩味道:“今后沈小公子便是我席琢的男宠了,记住了,这身子可别让他人给弄脏了。”
沈序被迫仰着头,喉咙一痒,忽地剧烈咳嗽起来。
刚还觉着掌下的脸颊太过柔软,见他咳嗽,席琢一把甩开,小病秧子没站稳,首接跌在了地上。
他蹙眉看了眼,没将人扶起,拉开门大步离去。
侍从侧站在门边上,悄悄往里瞅了眼,没敢再看更多,唏嘘地拉上门,转身跟了上去。
屋中,沈序咳了几咳,一口血喷洒在地。
几近晕厥,又爬了起来,不顾脏不脏的,首接爬上了席琢的床,拿被褥将自己裹紧了。
即使是盖了厚厚的被褥,仍觉到了刺骨的冷。
便是蜷着身子颤抖不止。
浑浑噩噩中,似有人碰了下他的额头。
“哎,轻点儿,别把序儿吵醒了,没烧着吧?”
“没烧没烧,我就说我儿子身子倍儿棒,不会染了风寒的。”
“没烧下次也不许带他出去打雪狼了,狼没打到,人给钻雪里去了。”
沈序艰难睁开眼,还能看到两个模糊摇晃的身影。
干哑地嗓子唤了声:“父亲,母亲……”那两个身影怔住,又慢慢结合在一起,变得面目可憎。
视线清朗,眼前哪有什么父母,就一个席琢。
对上他的视线,沈序闭上了嘴,眸底的失落难掩,转头瞬间泪水便从眼角滑落了下来。
席琢皱眉盯他半晌,转头问杵在门口的侍女:“大夫来了没有?”
侍女抖了下,立马伸长脖子去瞧,见小厮带着大夫匆匆进入院中,正往这边赶,惊喜道:“来了来了。”
待大夫开了祛风寒的药方,离开后屋里又只剩二人。
沈序己经清醒了许多。
他看向席琢,“小侯爷,皇上怎么说?”
今儿席琢回来得晚,他想这人应当是入宫面圣了。
明昭帝是他舅舅,若他说自己是他的男宠,再提他身子不适,要养在家中,明昭帝断然不会不允。
可他还是会紧张,担心席琢这混账不按常理出牌。
“什么怎么说?”
席琢明知故问,“他还能怎么说?”
沈序便知这事成了。
明昭帝虽是昏君,可对他这个外甥是实打实的宠,至今席琢想要的,还没有对方不给的。
沈序撑起身,爬了起来。
席琢皱着眉看他。
沈序软着声音说:“小侯爷,我要回将军府一趟。”
他偷溜出来,再不回去,那两个丫头该是急坏了。
“回去?”
席琢轻嗤,“你如今男宠的身份只怕传遍了京中,你还敢出侯府?”
小病秧子睫毛轻颤,模样怕极,又倔强道:“可将军府有长寄很重要的东西,长寄必须得回去取。”
这模样,多半是装出来的。
二人也认识这么多年了,沈序一个眼神他都知道在打什么算盘,这小病秧子命短骨子却硬得很,这可怜兮兮的模样断然不会在他身上出现,只有可能是装出来的。
席琢讽道:“这么勇,怎么不敢入宫?
无非就是和老皇帝睡几觉,沈小公子哪里就怕了?”
沈序忽地抬起眼,咬着牙恨恨盯着他。
哟,这就受不了了。
席琢侧靠在小榻上,勾唇看他。
“你也知你父母的死蹊跷,若要查明真相,待在他身边岂不是更利于你?
老皇帝顾全双方的颜面只道是怜惜大将军之子孤苦无依,又有心栽培你,才要将你放在身边,拿了侍奉的名头将你留在宫中,如此你既保全了自己的尊严,也不会给平北大将军蒙羞,多好一件事。”
他闲散地撑着头,慢悠悠道:“可你偏偏上门来赶着做我这个恶霸的宠儿,谁听了不摇一下头,说一句‘平北大将军之子,竟以如此低贱身份伏于他人身下,若将军知道,死也不会瞑目’。”
末了,轻挑眉梢,“沈小公子,我是真看不懂你了。”
沈序无意识攥紧被褥,心口一片酸涩。
如果父亲和母亲知道他落得这样的下场,知道他给他们丢了脸,会死不瞑目吗?
“席琢,”他张了张嘴,嗓音嘶哑,“你要我给仇人睡?”
席琢愣了一愣。
沈序泛白的唇蠕动几下,苦笑一声,“我听了你那么多恶语,偏这句最毒。”
席琢只愣了半晌,便扯唇冷笑。
“沈小公子,”凑近了,用一双无所顾忌的冷眼与他对视,“在我面前说这话,就不怕我说出去?”
“你怕是不知道男宠的概念。”
他轻笑,“男宠可不是妻妾,我想弃便弃,要死要活,可与我跟我一点干系都没有。”
“小侯爷要说便说,”沈序彻底不装了,“我等着。”
分明那泛白的唇瓣都是抖的,这嘴是真的硬。
垂眸看了眼,席琢冷呵一声,嫌恶退开。
沈序说:“怎么,小侯爷难不成想碰?”
席琢顿时炸毛,恶狠狠瞪他,“谁他妈想碰?!
你未免太自作多情!”
沈序撇开头咳了咳,不急不缓出声:“那便好,沈序还当小侯爷是饿了。”
席琢教他堵得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一张俊脸几近狰狞,把端着药进屋的侍女吓得脚都软了几分。
“公子,药好了。”
席琢起身,“拿给他喝。”
说罢拂袖离去。
走到门口忽地顿住脚。
既然都是他的男宠了,有何碰不得?
一想到他要碰沈序,碰那个小病秧子,鸡皮疙瘩都起了,快步出了门。
沈序听到他对外头的侍从道:“给我把人看好了,哪儿也不许去,一个玩物,也配随意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