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这住处是为我量身定做的吗?
“王爷的地狱若有刀山火海…”清冷的声音穿透轿帘,“妾身的毒,专克魑魅。”
萧煜拄剑的手背青筋暴起,咳声撕裂死寂。
“西…偏院…给她…”嘶哑的命令带着血腥气,“三日内,死生…勿论!”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熬不过一夜?”
云芷端坐如初。
盖头下的唇角,那丝冰冷的弧度未曾褪去,反而更深了几分。
熬不过?
她这条从柴房污秽里爬出来的命,早就不在乎能熬多久。
她在乎的,是死之前,能拉多少魑魅魍魉陪葬!
她需要一道门,一道能让她踏入深渊、搅动风云的门。
既然有这垂死的阎罗以地狱相胁……“咳…咳咳咳——!!!”
一阵更加剧烈、撕心裂肺的呛咳猛地从他胸腔炸开!
粘稠的、暗红近黑的血液,不受控制地从他指缝间涌出。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浓重地笼罩在他身上。
然而,就在这濒死的狼狈之中,他那双深陷在痛苦里的眼眸,却依旧锐利如鹰隼!
咳血的间隙,他艰难地抬起脸,目光如同被鲜血洗过的刀锋,先是从云芷乘坐的轿子上扫过,似乎在穿透那层红布,锁定那“毒”的源头。
随即,那目光猛地偏移,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冰冷审视和毫不掩饰的暴戾,狠狠地钉在了庭院角落——那个不知何时己悄然出现、正弓着腰、一脸谄媚与惶恐交织的管家周临脸上!
周临被这目光刺中,如同被毒蛇盯上的青蛙,浑身猛地一哆嗦,脸上的谄笑瞬间僵住,额头瞬间沁出豆大的冷汗。
他下意识地想后退,脚下却如同生了根。
萧煜终于勉强压下了那阵要命的呛咳。
嘶哑的声音“西…偏院…”他喘息着,目光再次掠过那顶孤零零的轿子,最终停留在云芷素色裙角那片暗紫色的污痕上,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那一眼,充满了探究、冰冷,甚至有一丝……疯狂的意味。
“…给她收拾出来…”周临浑浊的老眼猛地一缩,随即如同变脸般,迅速堆起更加卑微、更加惶恐的谄笑,腰几乎弯成了九十度,声音带着夸张的颤抖:“王爷息怒!
王爷息怒!
老奴…老奴这就去办!
这就去办!
定将西偏院给王妃娘娘…收拾妥当!”
“王妃娘娘…请…请随老奴来…”周临转过身,对着轿子,声音带着十二分的恭敬,脸上堆满了褶子般的假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一种被毒蛇环伺的阴冷。
云芷端坐轿中,盖头下的面容沉静如水。
萧煜的“死生勿论”和周临的谄媚,如同两面冰冷的镜子,映照出这宸王府深不见底的漩涡。
西偏院?
龙潭虎穴?
无所谓。
只要踏进这道门,她的剧毒,就有了用武之地。
她没有言语,只轻轻整理了一下裙摆,盖住了那片暗紫色的污痕,然后缓缓起身。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破旧木门,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狠狠灌入云芷的鼻腔。
是霉味、是药味…云芷微微蹙眉,掀开盖头的一角,目光扫过这所谓的“西偏院”。
荒凉。
极致的荒凉。
院子不大,却被半人高的枯黄荒草彻底淹没。
唯一稍显“干净”的,是窗台下那片区域。
然而,就在这片令人绝望的荒芜之中,云芷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瞬间捕捉到了两处异样!
第一处,在院子最深处、靠近坍塌院墙的角落里。
那片半人高的枯草丛中,几株纤细的植物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它们叶片细长如线,呈现一种病态的灰绿色,毫不起眼。
但在那灰绿的叶片顶端,竟顽强地顶着几朵米粒大小、颜色幽蓝如鬼火的小花!
灰线草!
炼制幽蓝鸩的主材之一!
虽然品相不佳,但确实是它!
昨夜在相府废园冒险寻到的,就是此物!
这宸王府的荒废偏院,竟也有此毒草?
第二处,就在那堆积如山的、散发着浓烈***药气的药渣堆边缘!
几缕暗紫色、干枯蜷曲、如同细小蛇蜕般的藤蔓须子,赫然混杂在漆黑的药渣之中!
那暗紫的颜色,那蜷曲的形态……鬼哭藤的根须!
云芷的心猛地一跳!
指尖瞬间变得冰凉!
炼制鬼哭藤剧毒,需要的是其根茎挤压出的汁液!
而这里,竟然有被当成垃圾丢弃的藤蔓根须残渣?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
这荒凉如坟场的西偏院,这浓烈到诡异的药气,这混杂在药渣中的鬼哭藤残须,还有墙角风中摇曳的幽蓝灰线草…这哪里是放逐之地?
这分明是一个被剧毒浸透、被秘密掩埋的…毒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