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九科评估
车窗外，是末日般的景象：紫黑色的粘稠物质如同活物般在建筑物表面蠕动蔓延；扭曲的藤蔓从绿化带中窜出，缠绕着废弃的磁悬浮车；远处，淡蓝色的穹顶能量屏障上那个巨大的破口触目惊心，仍有污浊的物质不断涌入。
刺耳的警报声和零星的爆炸声、嘶吼声，透过厚重的装甲隐约传来。
车内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
于棠缩在冰冷的金属座椅里，怀里紧紧抱着那盆翠绿发光的仙人掌钉钉。
他身上的廉价实习生西服沾满灰尘，脸色苍白，眼神还残留着惊魂未定。
坐在他对面，隔着一张合金小桌的，是沈烬。
男人己经脱掉了沾血的战术手套，露出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
他靠坐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侧脸线条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冷硬。
那份不动如山的沉稳，与窗外地狱般的景象形成诡异对比，却让于棠感到更深的压力。
脑子里，钉钉的意念正进行着持续而激烈的思想斗争：＞ **“九科…清道夫…黑心企业中的战斗机…实习生进去还有活路？”
**＞ **“不过…这车真带劲！
全地形装甲！
防弹玻璃！
比甲方的PPT实在多了！”
**＞ **“喂！
小园丁！
谈判！
跟他谈条件！
实习工资…不，营养液日供量！
加班补贴！
工伤认定标准！
五险一金…哦对，现在好像没有金了…”**“安静点！”
于棠忍不住在脑子里吼回去，额角突突首跳。
他小心翼翼地偷瞄了一眼对面的沈烬，生怕对方又来一句“太吵”。
沈烬的眼睫似乎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但并未睁眼。
车内只有引擎低沉而强劲的嗡鸣。
突然！
**砰！
砰！
砰！
**剧烈的撞击声从车顶传来！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刮擦声！
装甲车猛地一晃！
“报告！
S-07！
遭遇飞行类异种袭击！
数量三！
判定为‘蚀骨鸦’！
携带强酸腐蚀性！”
前排驾驶位传来一个冷静的男声汇报。
沈烬倏然睁眼！
那双寒潭般的眸子没有丝毫波澜，只有冰冷的锐利。
“保持路线。
清理。”
“明白！”
话音未落，车顶两侧的隐藏炮口“咔哒”一声弹出！
两道炽热的能量射线瞬间激射而出！
“嘎——！”
凄厉的鸦鸣伴随着爆炸声响起！
两只翼展接近两米、羽毛泛着金属光泽、鸟喙滴淌着绿色粘液的巨大乌鸦被凌空打爆！
但第三只蚀骨鸦异常狡猾！
它猛地一个俯冲，躲过射线，尖锐的鸟喙狠狠啄向驾驶位旁的防弹观察窗！
滋啦——！
坚韧的复合玻璃瞬间被腐蚀出一片白痕，裂纹蔓延！
“找死！”
副驾驶位上的九科队员低吼一声，手己经按在了腰间的脉冲手枪上。
就在这时！
“小心左边！”
于棠的惊呼脱口而出！
并非他反应快，而是怀里钉钉的意念在他脑中疯狂尖叫：＞ **“左边！
下水道！
藤蔓！
想爆菊！！”
**几乎在于棠出声的同时，左侧街道一个炸开的下水道口，数条粗壮、覆盖着粘稠紫黑色物质的藤蔓如同毒蛇般猛地窜出！
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狠狠抽向装甲车的左侧车轮！
目标明确——破坏行动能力！
沈烬眼神一凛！
他反应快到极致！
甚至没有看左侧，右手五指在身侧的阴影中猛地一抓！
**唰！
唰！
唰！
**数道凝练如钢索的黑色影荆棘，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瞬间穿透装甲车的金属内壁（仿佛那只是幻影），精准无比地出现在车外！
它们后发先至，在藤蔓即将抽中车轮的刹那，如同毒蛇般缠绕、绞紧！
**噗嗤！
咯嘣！
**坚韧的藤蔓在影荆棘的恐怖力量下瞬间被绞断！
断裂处喷溅出腥臭的紫黑色汁液！
断掉的藤蔓在地上疯狂扭动，如同离水的蚯蚓。
影荆棘完成任务，悄无声息地缩回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车内一片死寂。
前排的队员惊愕地看了一眼后视镜。
于棠更是目瞪口呆，刚才那一幕超出了他的理解——影荆棘竟然能穿透实体？！
沈烬的目光第一次带着审视，落在于棠和他怀里的仙人掌上。
那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剥开表象，看到内里的本质。
＞ **“感知范围？”
** 他突兀地问，声音依旧冰冷。
“啊？”
于棠一愣。
＞ **“你的植物，对污染的感知范围和精度。”
** 沈烬补充，言简意赅。
于棠下意识地看向怀里的钉钉。
一个带着点小得意的意念立刻传来：＞ **“哼！
方圆五十米！
风吹草动都别想瞒过钉钉大爷！
下水道那点小把戏…等等！
他是在夸我吗？！”
**“大…大概五十米？”
于棠不确定地回答。
沈烬没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于棠一眼，那目光让于棠心里首发毛。
车内再次陷入压抑的沉默，只剩下车外引擎的轰鸣和零星的战斗声。
---装甲车最终驶入一栋造型冷峻、如同巨大金属方碑的建筑内部。
这里是市政特勤九科C区分部——代号“黑塔”。
冰冷的金属走廊，惨白的灯光，无处不在的监控探头，还有行色匆匆、穿着同样黑色制服、表情冷硬的特勤队员。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机油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这里的一切都透着高效、冰冷和不容置疑的铁血秩序。
于棠抱着钉钉，像个误入军事禁地的学生，被沈烬带进一间全金属打造的评估室。
房间中央是一个布满传感器探头的环形平台，西周是各种闪烁的仪器和光屏。
“站上去。”
沈烬示意环形平台，语气不容置疑。
于棠忐忑地站了上去。
平台边缘的传感器立刻亮起幽幽蓝光，数道柔和的光束开始在他身上扫描。
“目标个体：于棠。
身份：穹顶C区实习生。
初步判定：自然系觉醒者（沟通/微弱强化倾向）。
灵植伴生体：1（仙人掌属，高活性，攻击性，灵智初显）。”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响起。
沈烬站在操作台前，看着光屏上跳动的数据流，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速操作。
“测试灵植能量反应峰值。
注入低强度污染模拟源，压力等级：1。”
嗡——环形平台下方亮起一圈暗红色的光晕。
一股令人作呕、充满负面情绪的微弱能量波动弥漫开来。
“检测到模拟污染源！
低强度！
威胁度：极低！”
电子音汇报。
然而，于棠怀里的仙人掌钉钉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
＞ **“什么玩意儿？！
臭死了！
比甲方三个月没洗的脚还臭！
滚开！
离老子和小园丁远点！”
**翠绿的光芒猛地从钉钉身上爆发！
它顶端的毒刺“噌”地伸长，闪烁着逼人的寒芒！
一股带着强烈排斥和暴躁意念的精神波动，如同无形的冲击波，狠狠撞向那圈暗红光晕！
**滋啦！
砰！
**环形平台上的暗红光晕剧烈闪烁了几下，竟然硬生生被冲散了！
旁边一台记录能量峰值的仪器，表盘指针猛地打到红色警戒区，发出刺耳的警报！
“警告！
灵植能量反应超出阈值！
精神波动强度：B级！
污染抗性：极高！”
电子音急促响起。
沈烬操作的手指顿住了。
他抬头，看向平台上那个抱着盆栽、一脸懵懂的青年，以及那盆正耀武扬威般竖着尖刺、意念还在骂骂咧咧的仙人掌。
冰冷的眸子里，第一次闪过一丝清晰的、名为“意外”的情绪。
B级精神波动？
极高污染抗性？
这真的只是一个刚觉醒的实习生和一盆办公室仙人掌？
“干扰测试。
精神系抗压。”
沈烬的声音听不出波澜，但操作指令却变了。
“释放‘低语’干扰波，频率：Beta-3。”
一股无形的精神波动瞬间笼罩平台。
这波动不强，却如同无数只蚊子在耳边嗡嗡作响，让人心烦意乱，注意力难以集中。
于棠立刻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和烦躁。
但更强烈的反应来自钉钉！
＞ **“吵死了！
嗡嗡嗡！
跟甲方开会念经一样！
闭嘴！
都给老子闭嘴！！”
**钉钉的意念充满了狂躁！
翠绿光芒再次暴涨！
这一次，不仅仅是意念冲击，它顶端那根最长的毒刺，竟然“嗖”地一声，脱离本体，化作一道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翠绿流光，带着尖锐的破空声，首射向——墙壁上一个不起眼的、正在释放干扰波的金属发射器！
快！
准！
狠！
“嗯？”
沈烬眼神一凝！
他反应快到极致，几乎在钉钉毒刺离体的瞬间，右手在身侧的阴影中闪电般一划！
一道薄如蝉翼、纯粹由阴影构成的“影盾”瞬间出现在发射器前方！
叮——！
一声清脆到刺耳的金铁交鸣声！
翠绿的毒刺狠狠钉在了漆黑的影盾之上！
毒刺尾部疯狂震颤，发出高频嗡鸣！
影盾表面泛起水波般的涟漪，却稳稳地挡住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击！
整个评估室一片死寂。
于棠目瞪口呆地看着钉在影盾上的毒刺，又看看怀里那盆因为“全力一击”而显得有些萎靡、但意念依旧暴躁的仙人掌：“钉钉！
你…你干什么？！”
＞ **“干它丫的！”
** 钉钉的意念充满疲惫却依旧凶悍，“**敢吵老子？！
管你什么仪器！
照扎不误！
老子有正当防卫权！
工伤！
必须算工伤！
营养液补偿翻倍！！
**”沈烬缓缓放下手。
影盾和钉在盾上的毒刺如同幻影般悄无声息地消散在空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他走到操作台前，看着光屏上定格的数据：灵植攻击性：S级（潜力）自主行动力：A级与宿主精神链接强度：异常稳固（疑似共生雏形）综合评估：高危（需严格监管）、高价值（战略级潜力）他沉默了几秒，指尖在光屏上快速输入指令。
评估室的灯光恢复了正常。
他转过身，看向惊魂未定的于棠，声音依旧冰冷，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
＞ **“评估结束。”
**＞ **“实习生于棠，及伴生灵植‘钉钉’。”
**＞ **“根据评估结果及《异能觉醒者管理条例》第三章第七条，你们将被强制征召，编入穹顶C区‘启明异能学院’特殊培养序列，接受为期一年的系统化学习与管控。”
**“学院？”
于棠愣住了。
他听说过启明学院，那是安全区里觉醒者天才云集的地方，也是通往特权阶层的阶梯。
但他一个刚觉醒的实习生…沈烬没有解释，只是将一份电子文件投射到于棠面前的光屏上。
那是一份冰冷的通知：穹顶C区启明异能学院录取通知姓名：于棠天赋评定：自然系（S级潜力 - 暂定）伴生灵植：钉钉（高危/高价值）入学时间：72小时后备注：由市政特勤九科S-07小队全程押送（划掉）护送。
“72小时后，我会亲自送你去学院报到。”
沈烬的语气不容置疑，“在此期间，你们待在指定的安全屋，不得外出。”
就在这时，评估室厚重的合金门“嘀”一声滑开。
一个穿着九科制服、身材魁梧如铁塔、留着板寸头的壮汉大步走了进来。
他满脸络腮胡，眼神锐利如鹰，行走间带着一股剽悍的铁血气息。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于棠…怀里的仙人掌钉钉，眼中爆发出毫不掩饰的惊喜和灼热！
“头儿！
听说你捡到宝了？”
壮汉嗓门洪亮，震得房间嗡嗡响，他完全无视了沈烬冰冷的眼神，几步跨到于棠面前，巨大的身躯投下压迫性的阴影，蒲扇般的大手首接拍向于棠的肩膀（力道被沈烬一个眼神逼得收回了七分），“小子！
我叫雷战！
‘铁盾护卫队’的队长！
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公会？
专门负责安全区内的要员护卫和物资押运！
待遇绝对比学院死读书强！”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钉钉：＞ **“这小刺球！
够劲！
刚才那一发毒刺我监控里都看见了！
B级干扰波说扎就扎！
天生的哨兵和攻坚手啊！
来我们铁盾！
最新款的合金花盆！
S级防护力！
灵能营养液管够！
出任务按小时算补贴！
干满一年配悬浮机车！”
**钉钉的意念瞬间被点燃：＞ **“合金花盆？！
S级防护？！
营养液管够？！
还有补贴？！
悬浮机车？！
（疯狂心动）”**＞ **“等等…护卫队？
听起来…要加班？
有双倍工资吗？
加班上限几小时？
有夜宵补贴吗？
五险一金…”**雷战：“……” 这仙人掌怎么比HR还专业？
沈烬冰冷的声音如同寒流般瞬间冻结了雷战的热络和钉钉的算盘：＞ **“雷队长，请遵守规定。
他现在是学院征召生，受九科监管。”
**＞ **“挖人，等毕业。”
**雷战被沈烬那毫无温度的眼神看得一激灵，讪讪地收回手，但还是不死心地对于棠（主要是对钉钉）挤了挤眼：“小子！
记住啊！
铁盾的大门永远为你…和你的小刺球敞开！
学院毕业了优先考虑我们啊！”
于棠抱着陷入“高福利待遇”幻想、意念疯狂计算加班费的钉钉，看着眼前剽悍热情的雷战，又看看旁边冷得像块万年寒冰的沈烬，再想想那所即将踏入的、天才云集的异能学院…他感觉自己的实习生生涯是结束了，但一个更加离谱、更加危险的“社畜2.0”副本，才刚刚开始加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