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头的刀疤脸叼着烟跨进门槛，汗臭混着廉价烟草味灌满整个空间，把空气里原有的柠檬清新剂味挤得只剩一丝若有若无的甜。
他身后俩壮汉甩开折叠铁棍，金属碰撞声像冰锥刮过玻璃，扎得程野后颈汗毛倒竖。
"程野！
缩在这儿打游戏，当老子闻不出你这身老鼠味？
"刀疤脸的声音粗得像砂纸磨钢筋，眉骨到下巴的疤痕随着说话一抽一抽，"彪哥的钱今儿不吐出来，就卸你条胳膊抵债！
"角落里的程野把自己嵌进显示器后面，宽大T恤裹着瘦得硌人的骨架，刘海遮着半张脸，只露出抿成白印的嘴唇。
他抠着键盘的手指抖得厉害，指节泛出青白色："再、再宽限三天......""三天？
"刀疤脸啐掉烟头，火星在地毯上烫出焦痕，"当老子开慈善堂？
"铁棍带着风声砸向程野时，半罐可乐被扫翻。
褐色液体泼上键盘的瞬间，一把电竞椅突然飞过来，椅腿精准撞上打手小臂。
"咔嚓"声混着惨叫炸开，那汉子抱着弯折的胳膊在地上打滚，可乐顺着他指缝滴在水泥地上，洇出深褐色的印子。
林薇站在机位旁，队服外套沾着可乐渍，几缕头发黏在汗湿的额角。
她刚收回甩椅子的手，手腕内侧有道木茬划开的伤口，血珠正顺着苍白皮肤往下渗。
刀疤脸眯起眼打量她，这丫头瘦得像根筷子，可刚才那股狠劲不像装的。
"你哪来的？
"刀疤脸嚼着后槽牙，烟头在嘴角晃悠。
林薇没理他，目光越过刀疤脸看向他身后的打手，声音冷得像冰："他欠多少？
""操！
小娘多管闲事？
"刀疤脸勃然大怒，却被她眼里的狠劲噎了一下，下意识报出数："三十七万八，连本带利！
"下一秒，林薇弯腰从地上打手腰间抽出折叠刀。
刀锋弹出的寒光里，她反手将刀尖扎进桌面——合成板发出闷响，刀柄还在嗡嗡震动。
"这笔债，"她按着刀柄抬起头，瞳孔在昏暗灯光下亮得吓人，"我的战队接了。
"刀疤脸愣了三秒，突然爆发出刺耳的笑："战队？
拿什么接？
你那几台破电脑？
"他身后的打手也跟着嗤笑，铁棍在掌心敲得啪啪响。
"用比赛奖金。
"林薇的手指蹭过刀柄上的血渍，"三个月内，城市赛决赛奖金够填窟窿。
期间他少根头发，你们等着收尸。
"刀疤脸的笑僵在脸上。
他盯着林薇手腕的伤口，那血珠红得异常，像某种标记。
沉默里，程野的呼吸越来越急——这女人疯了！
彪哥的债是能拿比赛奖金抵的？
"你叫什么？
"刀疤脸突然问。
"林薇。
"听到这个名字，刀疤脸脸上的疤痕猛地抽搐。
他盯着林薇眼下的淡青色，像是想起什么陈年旧事。
半晌，他咧嘴露出黄牙："行，给你机会。
决赛奖金少一分，我卸了你们俩的手！
"壮汉们走后，包间里只剩电脑风扇的嗡鸣。
程野瘫在椅子上，冷汗把T恤黏在背上："你知不知道他们是谁？
彪哥的人沾上手就甩不脱！
"林薇没说话，弯腰捡起地上一枚金属片。
那是枚袖扣，边缘刻着盘蛇图腾，蛇眼嵌着两点红芒——和她前世见过的KK经理佛珠上的坠子一模一样。
"因为你值这个价，鬼影程野。
"她指尖碾着袖扣冰冷的边缘，"地下赌赛的王牌，被终身禁赛的天才。
"程野如遭雷击，猛地抬头。
这个代号是他埋进骨髓的耻辱，这女人怎么会知道？
恐惧像冰水浇透全身，他看着林薇捡起背包里震动的手机，屏幕上跳着陌生号码。
免提键按下的瞬间，电子音从听筒里渗出来："程野，蛇找到新巢穴了。
三天内交出钥匙，不然KK青训营会喜欢你的故事。
"忙音在死寂里回响。
林薇握着袖扣的手青筋暴起，蛇眼的红芒映在她瞳孔里，像两簇鬼火。
程野看着她掌心的血痕，突然发现那伤口形状竟和袖扣上的蛇纹隐隐重合。
"跟我走。
"林薇把袖扣塞进裤兜，队服外套的可乐渍在灯光下泛着黏腻的光，"想拿回你的手，就去把那三十七万八从赛场上赢回来。
"窗外的霓虹透过百叶窗，在她脸上割出明暗交错的纹路。
程野盯着她手腕的伤口，又看向地上那把还在颤动的折叠刀——刀刃上凝着半干涸的血，像极了袖扣蛇眼里诡异的红。
包间角落的垃圾桶里，飘出半截被踩扁的烟盒，盒盖上印着的毒蛇logo，正对着那枚盘蛇袖扣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