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的眩晕感只持续了一瞬,紧接着便是重重砸落的剧痛!
砰!
他感觉自己像是摔在了一堆坚硬、棱角分明的碎石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全身的骨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眼前金星乱冒,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几乎将他彻底淹没。
他蜷缩着,剧烈地咳嗽,咳出的不仅仅是血沫,还带着内脏受损的腥甜。
“咳咳…呃…” 痛苦的***在死寂的矿洞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紧随其后的是两声更沉重的闷响和凄厉的惨嚎。
“啊!
我的腿!!”
瘦子的声音尖锐而扭曲。
“操!!”
刀疤脸的怒吼充满了暴怒和痛苦。
显然,他们也没能幸免,摔得不轻。
墨衍强忍着几乎要晕厥的痛苦,挣扎着想要爬起,但身体仿佛散了架,根本不听使唤。
更糟糕的是,坠入这矿洞深处,西周弥漫的浊息比地面浓烈了数倍不止!
那污秽、窒息、带着强烈腐蚀性的气息,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疯狂地扎进他的皮肤、肺腑,侵蚀着他残存的生命力。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滚烫的刀子,意识在剧痛和窒息的双重夹击下迅速模糊。
不行…不能昏过去…昏过去就真的完了!
墨衍死死咬住舌尖,剧烈的刺痛让他精神一振。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侧耳倾听。
黑暗中,除了他自己粗重痛苦的喘息和心跳,还有不远处传来的***和粗重喘息,以及碎石被翻动的哗啦声。
“瘦猴…***…死了没?”
刀疤脸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和暴戾。
“还…还活着…老大…我的腿…好像断了…” 瘦子带着哭腔。
“废物!
…那小杂种呢?
…找到他…老子要活剐了他!”
刀疤脸喘着粗气,显然也在忍受着伤痛。
墨衍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像一具尸体般伏在冰冷的碎石堆上。
身体上的剧痛和浊息的侵蚀如同跗骨之蛆,蚕食着他的意志。
他努力回忆着刚才坠落前看到的那一点幽绿光芒的方向…那是唯一的变数!
就在这时,灵魂深处那枚沉寂的“道痕”碎片,再次传来异动!
嗡…这一次的震颤,不同于之前的洞察或指向,而是一种更细微、更奇特的感知——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涟漪,向着西周黑暗无声地扩散开去。
刹那间,墨衍的“视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绝对的黑暗并未消失,但在他的感知中,周围的世界却以一种奇异的方式“亮”了起来。
他“看”到的不是具体的景物,而是…生命的波动和能量的痕迹!
距离他最近的地方,有两团极其黯淡、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暗红色“光晕”。
一个较为强壮,光晕中充斥着暴戾和痛苦的情绪波动,正挣扎着试图站起(刀疤脸)。
另一个则微弱得多,光晕几乎要熄灭,充满了恐惧和剧痛,瘫在地上动弹不得(瘦子)。
这是生命的气息!
更让他心惊的是,这两团生命光晕周围,包裹着浓郁得化不开的、如同粘稠墨汁般的污浊气流——正是那致命的浊息!
它们在疯狂地侵蚀着那两团生命光晕,使其不断衰弱。
而在更远处,矿洞的深处,他清晰地“感知”到了之前瞥见的那一点幽绿光芒!
它并非生命,而是一团相对稳定、散发着微弱却纯净能量波动的光源!
那光芒极其微弱,但在道痕碎片的感知中,却如同黑暗灯塔般清晰。
更重要的是,在那绿光周围大约三尺范围内,那浓郁如墨的浊息,竟然被排斥开了!
形成了一个相对“干净”的真空地带!
那绿光…能驱散浊息?!
这个发现让墨衍的心脏狂跳起来!
那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必须靠近那里!
然而,刀疤脸的动静打断了他的狂喜。
“妈的…骨头好像没事…” 刀疤脸喘息着,似乎挣扎着站了起来,沉重的脚步声开始在碎石上拖动,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声音——他拔出了那把豁口的短刀!
“小杂种…老子知道你没死…滚出来!
老子给你个痛快!”
脚步声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开始在黑暗中摸索,方向…正是墨衍藏身的碎石堆附近!
他显然在根据声音判断位置。
墨衍的神经瞬间绷紧到了极致!
身体的剧痛和浊息的侵蚀在死亡的威胁下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他强迫自己像一块真正的石头般纹丝不动,连呼吸都压制到了最低。
汗水混杂着血水,从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碎石上。
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死亡的气息。
墨衍的道痕感知中,那团代表刀疤脸的暴戾暗红光晕,正一步步靠近他这团更微弱、几乎要融入黑暗的光晕。
“找到你了!”
刀疤脸突然发出一声狞笑!
他似乎锁定了墨衍的位置,短刀带着破风声,狠狠朝着墨衍感知中自己蜷缩的位置劈了下来!
这一刀若是劈实,足以将他斩成两段!
生死关头!
墨衍再也顾不上隐藏!
求生的本能压榨出身体最后一丝潜力!
他没有试图格挡或后退,那只会死得更快!
他猛地将身体向旁边一滚!
嗤!
冰冷的刀锋几乎是贴着他的肩膀劈下,砍在他刚才趴伏的石头上,溅起一溜火星!
刀疤脸一刀劈空,微微一愣,显然没料到这重伤垂死的小子还能躲开。
就是这一愣!
墨衍在翻滚的同时,右手如同毒蛇般猛地探出!
他刚才摔倒时,就摸到了一块边缘锋利的、巴掌大的碎石片!
此刻,这块不起眼的石头,就是他唯一的武器!
没有章法!
没有技巧!
只有最原始、最狠厉的搏命!
凭着道痕碎片赋予的、对生命光晕的精准感知,墨衍根本不需要用眼睛看!
他手中的石片,带着他全部的恨意和求生意志,精准无比地、狠狠刺向刀疤脸生命光晕最核心、最“明亮”的位置——心脏偏下的腹腔!
那里是相对柔软、防护薄弱的地方!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利器入肉的闷响!
“呃啊——!”
刀疤脸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
剧痛让他瞬间弓起了身体!
墨衍一击得手,没有丝毫停顿!
他猛地拔出石片,滚烫的鲜血喷溅了他一脸!
他甚至能感觉到石片上带出的滑腻内脏碎片!
刀疤脸踉跄着后退,手中的短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他捂住鲜血狂涌的腹部,剧痛和难以置信的恐惧扭曲了他的脸。
“你…你这…小杂种…怎…怎么可能…”墨衍一击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瘫在地上剧烈喘息,连手指都无法动弹。
但他的眼睛,在绝对的黑暗中,却死死“盯”着那团正在迅速黯淡下去、生命气息急速消散的暗红光晕。
“救…救我…瘦猴…” 刀疤脸徒劳地伸出手,声音迅速微弱下去。
他庞大的身躯晃了晃,轰然栽倒在冰冷的矿洞地面上,抽搐了几下,便彻底不动了。
那团暴戾的生命光晕,如同被掐灭的烛火,瞬间消散在道痕的感知中。
死了。
墨衍心中没有一丝快意,只有劫后余生的虚脱和冰冷的麻木。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目光(感知)投向远处那团瘫软在地、气息奄奄的瘦子光晕。
瘦子显然目睹了老大被反杀的整个过程,吓得魂飞魄散。
“别…别杀我!
墨…墨衍!
饶命!
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我什么都没看见啊!”
他语无伦次地尖叫着,拖着断腿拼命向后缩,恐惧的光晕剧烈波动。
墨衍没有回应。
他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矿洞深处、那点幽绿光芒指引的方向,一点一点地、艰难地爬去。
每爬一步,都牵动着全身的伤势,撕裂般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
浓烈的浊息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侵蚀着他残存的生命力。
背后的伤口在碎石上摩擦,***辣地疼。
但他不敢停。
刀疤脸死了,瘦子重伤不足为惧,但留在这里,光是浊息就能要了他的命。
只有那绿光所在的地方,才是唯一的生机!
碎石划破了他的手掌和膝盖,留下道道血痕。
冰冷的矿洞地面带走他仅存的体温。
意识在剧痛、寒冷和浊息的侵蚀下,如同风中残烛,摇曳欲熄。
爬…继续爬…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墨衍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抽离出这具残破的躯壳了。
终于,在道痕碎片的感知中,那团幽绿的光芒近在咫尺!
他甚至能“感觉”到一股微弱但清晰无比的清凉气息,从那光芒散发出来,驱散了周围一小片区域的浊息压迫!
墨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向前一扑!
他整个人扑进了那绿光笼罩的三尺范围之内!
刹那间,如同从滚烫的油锅跳进了清凉的泉水!
那无处不在、令人窒息的浊息压迫感,瞬间消失了!
虽然身体依旧剧痛无比,虚弱不堪,但肺腑间那灼烧般的刺痛和灵魂深处被侵蚀的冰冷感,骤然减轻了大半!
一股难以言喻的舒适感,伴随着劫后余生的巨大疲惫,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瘫倒在那片被绿光笼罩的“净土”上,贪婪地呼吸着相对“干净”的空气。
视线(感知)不由自主地投向那绿光的源头——就在他面前不到三尺的地方,矿洞的岩壁根部,躺着一件东西。
那是一块约莫拳头大小、形状极其不规则、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幽绿色的…金属?
或者…玉石?
它表面布满了奇异的、仿佛天然形成的凹槽与纹路,内部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光芒在缓缓流转,正是这些光芒驱散了周围的浊息。
最让墨衍心头剧震的是,当他目光(感知)落在这块幽绿物体上时,灵魂深处那枚沉寂的“道痕”碎片,竟然再次发出了清晰而温和的共鸣!
仿佛遇到了某种同源之物,又或是…食物?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墨衍的意识再也支撑不住,在幽绿光芒的包裹下,在道痕碎片温和的共鸣中,在巨大的疲惫和伤痛中,彻底陷入了深沉的黑暗。
矿洞深处,只剩下那一点幽绿的光芒,如同亘古长存的星辰,静静守护着昏迷的少年,以及不远处瘦子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哀嚎和***。
而更远处,刀疤脸的尸体,正在被浓郁的浊息无声地侵蚀着,皮肤开始呈现出诡异的青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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