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扣门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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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云氏,奉旨冲喜,王爷若嫌晦气,一箭了断便是。”

府墙上,玄甲卫统领的瞳孔骤然收缩——女子袖口滑落的幽蓝粉末,竟无声蚀穿了轿帘木沿!

“开…侧门!”

嘶哑的命令带着不易察觉的惊悸。

门打开后,云芷从外往里看,正厅门廊下,一道玄色身影拄剑而立,他剧烈咳嗽,咳出的血沫溅在苍白如纸的手背。

他抬起眼,目光穿透死寂,盯在云芷裙角那片暗紫毒痕上。

嘶哑的声线带着血气,“本王的地狱…怕你熬不过一夜。”

两个抬轿的婆子早己瘫软在地,筛糠般抖着,连***都不敢发出。

云芷端坐在冰冷的轿凳上,盖头下的面容,苍白如初雪,却无一丝慌乱。

清冷的眼眸深处,那片寒潭冻结了所有的惊涛骇浪,只余下冰封万里的决绝。

她缓缓抬起右手。

素色的衣袖滑落一小截,露出纤细的手腕,以及那因为彻夜研磨毒物而染上幽紫色泽的指甲盖。

指尖微不可察地探入袖中,捻住了一小撮用油纸包裹的、触感滑腻的粉末——正是化骨散!

没有犹豫,没有颤抖。

她的动作精准而稳定,如同最老练的猎手在布置致命的陷阱。

指尖捻着那点粉末,极其隐蔽地、在盖头遮掩下,轻轻拂过轿帘内侧靠近边缘的、一根支撑轿厢的细小木沿。

嗤……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心跳淹没的异响。

那看似坚硬的木质轿沿,在粉末接触的瞬间,如同被投入强酸的冰块,无声无息地蚀下去一个米粒大小的凹坑!

这微小的动作,快如闪电,在盖头的遮挡下几乎不可能被察觉。

但云芷要的,从来就不是隐藏。

“妾身云氏,奉旨入府,为宸王殿下冲喜。”

声音平静无波,如同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琐事,听不出半分新娘的羞怯,也寻不到一丝面对死亡的恐惧。

只有一片冻彻骨髓的漠然。

“若王爷嫌妾身这替嫁之身晦气,污了王府门庭…”她微微一顿,盖头下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轿帘,扫过那如林的箭镞,“一箭了断,倒也干净利落。

妾身,候着。”

府墙之上,一片死寂的玄甲卫中,为首那名身材魁梧、面甲遮住大半张脸的统领,身体猛地一震!

他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死死盯在轿帘边缘——就在刚才声音传出的位置!

借着初升朝阳斜射的光线,他清晰地看到,那根支撑轿帘的细小木沿上,一个崭新的、边缘焦黑如炭的蚀坑,正无声地冒着丝丝缕缕几乎看不见的青烟!

那是什么?!

他握紧弩机的手心瞬间沁满冷汗!

作为宸王麾下最精锐的玄甲卫统领,赵乾见过无数凶险,可这种无声无息、瞬间蚀穿硬木的诡异手段……绝非寻常毒物!

这女子,绝非表面看起来那般柔弱可欺!

奉旨冲喜?

替嫁之身?

晦气?

一个身怀如此诡异剧毒、面对森然箭阵还能如此平静开口的女人,会是任人宰割的祭品?!

“统领……”旁边一名副手也察觉到了异样。

赵乾面颊下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

王爷病危,府内危机西伏,太子一党虎视眈眈。

这突然出现的替嫁王妃,是祸水?

还是……变数?

王爷昏迷前最后的命令是 “闭门拒客,擅闯者死”,可眼前这女子……她并未闯,她在等死!

可她的“等死”,却比强闯更令人心悸!

杀?

还是不杀?

杀一个奉旨而来的冲喜王妃,即便是个替身,也是公然抗旨!

更别提她身上那诡异莫测的剧毒!

若不杀……赵乾的目光再次扫过那个焦黑的蚀坑,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声音嘶哑地、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紧绷,说道:“开…侧门!”

“嘎吱——嘎吱吱——”云芷端坐轿中,盖头下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这王爷府。

她缓缓放下捻着化骨散粉末的手指,指尖的幽紫在昏暗的轿内更显诡异。

死寂笼罩。

只有风吹枯叶的沙沙声。

就在这时——“咳咳…咳咳咳……”一阵撕心裂肺、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的呛咳声,从庭院深处传来!

云芷的心,莫名地一紧。

难道那就是萧煜!

盖头下的目光,循着咳声望了过去。

只见他穿着一身玄色常服,身形挺拔如松。

他猛地侧过头,以拳抵口,又是一阵更加剧烈的呛咳。

高大的身躯因这咳嗽而剧烈地晃动,仿佛随时会倒下。

云芷的目光,清晰地捕捉到了他苍白手背上,那几点刺目的、新鲜粘稠的暗红血沫!

咳血!

果然是油尽灯枯之兆!

萧煜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缓缓地、艰难地抬起头。

他看到了!

云芷盖头下的心猛地一沉。

指尖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那点幽紫的色泽更深了。

他看到了什么?

是污迹?

还是……认出了那毒?

短暂的安静后,萧煜嘶哑的声音响起。

“本王这活死人待的地狱,你这替嫁的祭品…怕是熬不过…一夜。”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森寒死气,无声地弥漫开来,将整个庭院连同那顶小轿,彻底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