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启程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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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车驶离兰州城时,陆沉调大了音响音量。

巴赫的《哥德堡变奏曲》流淌在车厢里,这是心理医生推荐的助眠曲,此刻却被他用来对抗后视镜里不断缩小的都市轮廓。

导航屏幕上,”硅谷考察路线“的虚拟坐标正缓慢移动,而真正的目的地,藏在他脑海里那个加密的离线地图里。

后视镜突然闪过一抹熟悉的黑色轿车——是公司的车。

陆沉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随即放松下来。

小林不会出卖他,这个总把”收到“挂在嘴边的女孩,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笑容里的疲惫。

上周她送文件时,目光在他桌上那本摊开的《羌塘无人区生存指南》上停留了三秒,最终什么都没问。

他猜得没错。

此刻的公司总部,小林正对着董事会成员的视频电话,调出伪造的旧金山天气数据:”陆总刚发消息说那边下小雨,今天上午的考察推迟到下午。

“挂掉电话,她点开行车记录仪的云端备份,画面里,老板在服务区停车场撕碎高定西装的样子,让她默默删掉了准备发送的”是否需要紧急返回“的消息。

有些逃离,值得被成全。

房车在连霍高速上行驶了整整两天。

陆沉逐渐适应了在移动中生活:用微波炉加热罐头当晚餐,在改装的折叠床上浅眠,甚至学会了用卫星信号刷新闻——看到财经板块对”陆沉硅谷密谈新能源项目“的猜测时,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原来构建一个谎言,比维持一个完美人设容易得多。

第三天傍晚,他在青海湖边的房车营地停下。

夕阳把湖面染成金红色,几个骑行者围着他的”陆巡者“拍照。

陆沉下车伸展身体,突然被一阵风卷走了手里的路线图。

他追了几步,在湖边捡起时,图纸己经沾了水,羌塘无人区的标记变得模糊不清。

回到车上,他习惯性地去摸保险柜里的药,却发现药瓶空了。

心脏猛地一缩,才想起最后两粒安眠药在庆功宴那晚就吃了。

他翻出手机,通讯录里心理医生的号码刺得眼睛疼——他终究还是逃不过依赖药物的自己。

深夜,陆沉躺在车顶看星星。

没有城市光污染的夜空格外清澈,银河像一条发光的绸带横亘天际。

他想起小时候在外婆家村口,也是这样躺着看星星,那时的烦恼只有第二天的算术考试。

手机突然震动,是宋玥婚礼请柬的电子提醒,他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最终把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

行车记录仪自动切换到夜视模式,拍下他蜷缩在驾驶座的样子。

窗外的风声越来越大,预示着一场戈壁的风暴正在酝酿,而他不知道的是,这场风暴里,将闯入西个完全不同的灵魂。

第二天清晨,陆沉重新规划路线,决定穿越可可西里边缘,提前进入无人区。

房车驶离营地时,他在后视镜里看到那几个骑行者对着他挥手,突然觉得这场孤独的逃亡,似乎有了一丝不同的意味。

荒野正在前方等待,而命运的齿轮,己经在公路上悄然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