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该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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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辞是被阳光晒醒的。

窗帘没拉严,一道金晃晃的光斜斜地打在地板上,像把锋利的刀,剖开了房间里的昏暗。

他猛地坐起身,掌心的刀片不知何时己经划破皮肤,血珠沁出来,黏在指缝间,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窗外的鸟鸣声正此起彼伏,叽叽喳喳的,像无数根细针往耳朵里扎——训练营里从没有这样鲜活的声音,只有铁门撞击的钝响、皮鞭抽打的脆响,还有同伴被信息素压制时的闷哼。

他抓起枕边的台灯就往窗户砸去,玻璃碎裂的“哗啦”声炸开时,那些恼人的鸟鸣似乎被震退了些,他才喘着粗气松开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醒了?”

门口忽然传来声音,沈辞浑身一僵,像被踩住尾巴的猫,猛地转头。

沈砚站在那里,穿着一身深灰色的运动服,袖口随意地卷到小臂,露出线条清晰的肌肉。

他刚晨练回来,额角还挂着细密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进衣领,冷杉味的信息素比昨天淡了许多,却依旧像张无形的网,轻轻罩住了整个房间。

“沈先生。”

沈辞下意识地把带血的手藏到身后,指腹蹭过掌心的伤口,疼得他清醒了几分。

沈砚的目光先落在地上的玻璃碎片上,鞋尖碾过一小块透明碴子,发出细微的“咔嚓”声,然后视线缓缓移到他藏在身后的手上——那里正有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滴,落在深色的地板上,洇开小小的红点。

他没说话,只是转身往门口走:“下来吃早饭。”

沈辞盯着他的背影,后颈的腺体又开始隐隐发疼。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不追问,不苛责,却让他浑身不自在,像被扔进一个完全陌生的规则里,每一步都踩在悬空的钢丝上。

他磨磨蹭蹭地换好衣服,是佣人昨晚放在床头的新衣服,纯棉的,柔软得不像话。

穿在身上时,他总觉得像裹了层厚厚的棉花,连动作都变得迟钝。

走到楼梯口,楼下的声音就像潮水般涌上来——瓷器碰撞的轻响、布料摩擦的窸窣声、还有佣人走路时鞋底擦过地板的微声,这些在别人听来或许微不足道的动静,在他耳朵里却被无限放大,像无数根琴弦在同时震动,乱得让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餐厅的门虚掩着,沈辞刚推开门,就被里面的景象钉在了原地。

长条形的餐桌上铺着雪白的桌布,边缘绣着精致的暗纹,十几只银质餐具在晨光下闪着冷光,七八个佣人垂手站在两侧,呼吸声均匀得像节拍器。

他们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不探究,不惊讶,只是平静地注视,像在看一件刚摆进房间的家具。

沈辞往后退了一步,后背重重撞在门框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那声音在寂静的餐厅里格外突兀,几个佣人眼皮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握着托盘的手指紧了紧。

“过来。”

沈砚坐在主位上,面前摊着一份财经报纸,指尖夹着支银质钢笔,目光都没抬一下。

沈辞咬着牙,一步一步挪进去。

脚下的地毯很厚,踩上去悄无声息,可他总觉得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

拉开椅子时,金属椅腿擦过地板,发出“吱呀”一声轻响,那声音像电流般窜过他的脊椎,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的伤口,血腥味在舌尖弥漫开来,才勉强压下喉咙口的窒息感。

“吃饭。”

沈砚把一碗白粥推到他面前,白瓷碗边缘还冒着热气,淡淡的米香混着水汽飘过来,很干净的味道。

“没放葱姜。”

沈辞猛地抬头看他。

训练营里的粥永远是浑浊的,混着没洗干净的沙砾,偶尔有Omega偷偷往里面扔切碎的葱姜,看着他们这些“劣质Alpha”被呛得咳嗽不止,笑得前仰后合。

教官说:“连这点***都受不住,还想当刀?”

他的手指悬在半空,迟迟没敢碰那碗粥。

瓷碗的温度透过空气传过来,暖得有些烫人,像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沈砚终于放下报纸,目光落在他紧绷的侧脸上:“训练营的人告诉你,沈家的饭里有毒?”

“……没有。”

沈辞的声音有些发紧,后槽牙咬得生疼。

“那就吃。”

沈砚重新拿起钢笔,在报纸上圈了个日期,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很轻,却像敲在沈辞的神经上,“饿死了,我还得再找个人。”

沈辞拿起勺子,金属的凉意顺着指尖爬上来。

他盯着碗里的米粥,米粒颗颗分明,在阳光下泛着莹白的光,忽然觉得眼睛有点涩。

他想起训练营的雪夜,他和另一个瘦小的少年分食半块冻硬的馒头,少年说:“等出去了,我要喝一碗热粥,放好多好多糖。”

可第二天,那个少年就因为私藏馒头,被教官打断了腿,扔去了后山。

胃里一阵抽疼,像有只冰冷的手攥住了五脏六腑。

沈辞猛地放下勺子,站起身:“我吃饱了。”

沈砚没拦他,甚至没抬头看他一眼。

沈辞转身快步走出餐厅,刚到门口,就听见沈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很轻,像在自言自语,却又清晰地钻进他耳朵里:“副官,把餐厅的地毯换厚点。”

他的脚步顿住,后背僵了僵。

走廊里的光线很暗,雕花的廊柱投下长长的影子,像训练营里那些沉默的卫兵。

沈辞抬手摸了摸后颈的腺体,那里的灼痛不知何时己经减轻了些,掌心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可他忽然觉得,那道划开皮肤的刀片,好像没那么锋利了。

回到房间时,佣人己经收拾好了地上的玻璃碎片,窗户上换上了新的玻璃,干净得能映出他苍白的脸。

沈辞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修剪整齐的花园,阳光落在草坪上,泛着柔软的绿光。

远处传来园丁修剪树枝的声音,“咔嚓咔嚓”,规律得不像会突然扑过来的匕首。

他伸出手,指尖贴在冰凉的玻璃上,忽然想起沈砚推过来的那碗粥,热气氤氲中,男人垂着眼的侧脸,冷硬的轮廓好像柔和了一点点。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狠狠掐灭了。

沈辞猛地收回手,指尖在玻璃上划出一道白痕。

训练营的教官说过,永远别相信温柔,那是最致命的毒药。

可为什么,沈砚那句“没放葱姜”,会像颗小石子,在他死水般的心里,漾开一圈圈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