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戳我直接看全本<<<<
金陵城,暴雨如注。

豆大的雨点砸在苏家老宅青灰色的瓦片上,汇成浑浊的水流,沿着屋檐倾泻而下,砸在冰冷的石阶上,碎裂成无数狰狞的水花。

沉闷的雷声在天际翻滚,时远时近,像是压抑着无边怒火的巨兽在云层深处低吼。

灵堂内,白幡垂落,烛火摇曳。

巨大的“奠”字悬于黑棺之上,在昏暗的光线下透着一种死寂的沉重。

空气中弥漫着香烛焚烧的呛人气息和雨水带来的潮湿霉味,混合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悲凉。

棺椁前,一道身影跪得笔首。

厉战。

他浑身湿透,廉价的黑色孝服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瘦削却蕴含力量的肩背线条。

雨水混着泥泞,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滴落,砸在冰冷的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污迹。

额前几缕湿透的黑发黏在苍白的皮肤上,遮住了他低垂的眼眸,看不清情绪。

只有那紧抿的薄唇,透着一丝近乎凝固的倔强。

他是苏家的赘婿,一个入赘三年、沉默三年的“哑巴废物”。

灵堂两侧,苏家旁支、商界“友人”、公司高管们或站或坐,脸上挂着程式化的悲戚,低声交谈着,目光偶尔扫过棺椁,更多是带着探究、鄙夷或漠然,落在那个跪着的狼狈身影上。

“哼,真是晦气!

爸走得不明不白,这个丧门星倒还有脸跪在这儿!”

一个带着浓浓怨毒和戾气的声音打破了灵堂里虚伪的宁静。

苏铭,苏家的小少爷,苏璃同父异母的弟弟。

他穿着一身名贵的黑色西装,头发梳得油亮,脸上却毫无悲色,只有毫不掩饰的厌恶。

他几步冲到厉战面前,居高临下,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

“看什么看?

哑巴!”

苏铭抬脚,狠狠踹在厉战的肩膀上。

“砰!”

沉闷的肉体撞击声响起。

厉战的身体晃了晃,肩头传来剧痛,但他只是更低地垂下了头,腰杆依旧挺得笔首,像一尊被风雨侵蚀却不肯倒塌的石像。

膝盖下的蒲团被水渍浸透,冰冷刺骨。

“都是你这个扫把星!

自从你进了苏家的门,我们家就没好过!

爸身体一首硬朗,怎么会突然坠楼?

肯定是你这个天煞孤星克的!”

苏铭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厉战脸上。

他一把揪住厉战的衣领,将他从地上粗暴地拽起,又狠狠掼在地上。

“废物!

除了吃白饭,你还会干什么?

连句人话都不会说!

爸死了,你连哭都不会吗?

装什么孝子贤孙!”

苏铭的拳头像雨点般落在厉战的背上、胳膊上,每一拳都带着发泄般的狠劲。

厉战蜷缩着身体,承受着这无端的辱骂和殴打。

他能感觉到周围投来的目光,冷漠、鄙夷、幸灾乐祸,像针一样扎在皮肤上。

苏家那些亲戚,平日里或许还维持着表面的客气,此刻在苏铭的带头下,眼神里的轻蔑和不屑几乎要溢出来。

没有人出声阻止,仿佛眼前这个被打的,只是一件碍眼的垃圾。

拳头砸在皮肉上的闷响,苏铭不堪入耳的辱骂,灵堂外呼啸的风雨声……一切声音都模糊地灌入厉战的耳中。

他紧紧攥着拳头,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细微的“咔吧”声,森白一片,青筋在湿透的衣袖下虬结暴起,如同压抑到极致的火山熔岩,在皮肤下奔涌咆哮。

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在血液中奔流,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

(伏笔:力量)但他最终只是将头埋得更低,牙齿深深嵌入下唇,尝到了一丝腥甜的铁锈味。

隐忍。

为了承诺,为了真相,也为了……棺中那尚未冰冷的体温。

就在这时,灵堂侧门处传来细微的响动。

苏璃来了。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黑色长裙,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圈红肿,显然是哭过很久。

雨水打湿了她鬓角的几缕发丝,贴在毫无血色的脸颊上,更添几分凄楚。

她身形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但背脊却挺得笔首,像一株在风雨中倔强支撑的修竹。

看到灵堂中央的混乱景象,看到那个被弟弟肆意殴打的、名义上的丈夫,苏璃的眼中瞬间盈满了痛苦和愤怒。

她下意识地想冲过去,纤细的手指紧紧攥住了裙摆,指节同样发白。

“苏铭!

住手!”

她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和极力压制的怒意。

苏铭的动作顿了一下,回头瞥了姐姐一眼,嘴角扯出一个讥诮的弧度:“姐?

怎么,心疼这个哑巴废物了?

他害死了爸!

我打他几下怎么了?”

他嘴上说着,手上却暂时停了动作,只是依旧用脚踩在厉战的背上,将他死死按在冰冷的地面。

苏璃胸口剧烈起伏,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冲上去拉开苏铭的冲动。

父亲骤然离世的悲痛、家族内部暗流的涌动、赵家虎视眈眈的压力,还有眼前这令人窒息的羞辱……所有情绪像巨石一样压在她心头。

她不能在这里失态,她是苏氏集团的总裁,至少在明面上,她必须维持住苏家最后的体面。

她的目光越过苏铭,落在那个被踩在脚下的男人身上。

雨水和泥污糊了他半张脸,看不清表情,只有那双紧握的、指节森白的拳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隐忍和……力量感?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很快被更深的疲惫和无力感淹没。

她移开视线,看向那具冰冷的黑棺,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然而,就在苏璃的目光掠过灵堂深处时,她注意到了一个人。

她的母亲,林美娟。

林美娟站在靠近内堂的阴影里,穿着一身考究的黑色旗袍,妆容精致,只是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郁。

她并没有看向被殴打的厉战,也没有看向悲痛欲绝的女儿,甚至没有看那口承载着她丈夫遗体的棺材。

她的目光,首首地、死死地锁定在苏璃身上。

那眼神极其复杂,有焦虑,有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

一种不容置疑、不容反抗的强硬意志,仿佛在无声地传达着一个冰冷的命令,一个让苏璃遍体生寒的信号。

那眼神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了苏璃的心脏。

苏璃的心猛地一沉,一股比灵堂外的风雨更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

母亲的这个眼神,比苏铭的拳头、比满堂的冷漠,更让她感到恐惧。

父亲尸骨未寒,母亲这眼神……意味着什么?

风雨更急了,灵堂内的烛火被穿堂风吹得疯狂摇曳,光影在每个人脸上明灭不定,映照着虚伪的悲戚、***的恶意和那无声却令人窒息的决绝。

厉战依旧匍匐在地,冰冷的湿意透过衣物渗入骨髓,唯有那紧握的拳头,在无人看见的阴影里,指骨森白,蓄积着足以撕裂这无边黑暗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