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在世界尽头

1.医院的电话在下午三点十七分打来。

沈淮玉正在批改学生论文，手机震动时他瞥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

他皱了皱眉，按下接听键。

"您好，是沈淮玉先生吗？

"电话那头是个女声，公式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急促。

"我是。

请问您是？

""这里是市中心医院急诊科。

您的紧急联系人陆昀川先生遭遇了严重车祸，现在正在抢救..."沈淮玉的钢笔从指间滑落，在论文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墨迹。

他的喉咙突然发紧，像是被人扼住。

"什...什么时候的事？

""大约四十分钟前。

伤者情况很危急，您最好尽快赶来医院。

"沈淮玉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冲出办公室，怎么开车横穿半个城市到达医院的。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陆昀川"和"车祸"两个词在疯狂回荡。

医院走廊长得没有尽头。

沈淮玉跌跌撞撞地跑着，直到看见"手术中"三个刺眼的红字。

"陆昀川！

陆昀川在哪？

"他抓住路过护士的手臂，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护士被他吓到，但还是耐心引导："您是陆昀川先生的家属？

手术还在进行，请您到等候区...""我是他爱人。

"沈淮玉打断她，声音颤抖，"他...他怎么样了？

"护士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轻摇头："医生会跟您说明情况。

"接下来的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长。

沈淮玉坐在塑料椅上，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盯着手术室的门，祈祷着那扇门打开时能有好消息。

不知过了多久，门终于开了。

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走出来，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沈淮玉猛地站起来，双腿却像灌了铅。

"沈先生？

"医生问。

他点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很抱歉..."医生摘下口罩，"我们尽力了。

"世界在那一瞬间崩塌。

沈淮玉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进那个冰冷的房间的。

白色的布单下是熟悉的轮廓，但他不敢掀开。

他站在床边，全身发抖。

"陆昀川？

"他轻声唤道，仿佛爱人只是睡着了。

没有人回答。

沈淮玉终于鼓起勇气，颤抖着掀开白布。

那张他亲吻过无数次的脸现在苍白如纸，额角还有未完全清理干净的血迹。

他伸手触碰陆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