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的黑色珠子仍在微微发烫，那股精纯的气流像条温顺的小蛇，在他经脉里缓缓游走。
他按照大姐教的基础吐纳术尝试引导，却发现这气流根本无需刻意控制——它所过之处，经脉里淤塞的滞涩感竟在慢慢消融，空气中稀薄的灵气像是受到了牵引，争先恐后地往他体内钻。
“这……这是真的？”
林辰心头剧震。
往日里，他打坐一个时辰，能吸收的灵气不过涓涓细流，可此刻，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丹田就己充盈了近三成，比寻常炼气一层修士的速度还要快！
他下意识地摸向胸口的混沌珠，珠子温润如玉，仿佛有了生命。
这是娘留给他的唯一念想，小时候他总爱把珠子含在嘴里，被大姐发现后，才用红绳串起来挂在脖子上。
那时只当是普通的护身符，谁能想到，这竟是能改变他命运的至宝？
“小七，睡了吗？”
柴房门被轻轻敲响，是六姐林溪的声音。
林辰连忙收敛气息，将珠子塞进衣襟：“还没，六姐有事吗？”
门被推开一条缝，林溪探进头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布包：“我刚想起，上次跟五姐去后山，采到几颗‘聚气果’，你明天修炼时试试，或许有用。”
她把布包塞进来，又叮嘱道，“别熬太晚，修炼也得循序渐进。”
“知道了，六姐。”
林辰捏着布包里圆滚滚的红果，鼻尖又是一酸。
聚气果虽不算珍贵，却也是六姐冒着被毒虫咬伤的风险，在悬崖边摘的。
林溪走后，林辰没有立刻继续修炼。
他摩挲着聚气果，想起引气堂管事那张刻薄的脸，想起三姐为他劈碎桌子时，剑袍上未干的血迹，想起大姐袖口那道狰狞的伤口……“不能再让她们为我付出了。”
林辰握紧拳头，眼中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坚毅，“混沌珠，不管你是什么，从今往后，我林辰的命，由自己挣！”
他再次运转吐纳术，这一次，他主动引导混沌珠的气流，尝试冲击炼气一层的壁垒。
那道曾让他望而却步的无形屏障，在混沌气流面前竟如纸糊一般，“啵”的一声轻响，便被轻易冲破！
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西肢百骸都透着舒畅，五感也变得敏锐起来——他甚至能听到前院二姐炼丹时，药鼎里药材翻滚的细微声响，能闻到三姐剑穗上残留的血腥味，能感受到大姐房间里，那若有若无的疲惫气息。
“炼气一层了……”林辰喃喃自语，眼眶湿润。
这一步，他走了整整三年，今日得混沌珠之助，终于得偿所愿。
接下来的几日，林辰像变了个人。
他不再蹲在门槛上发呆，每日天不亮就起床，在后院的空地上练习林家的基础拳法。
这套拳法他练了千百遍，往日里只觉得枯燥，可如今灵气充盈，每一拳打出，都带着隐隐的风声。
“小七这是转性了？”
西姐林夏趴在院墙上，对着正在晒药草的二姐林月笑道，“以前让他多练半刻钟都耍赖，现在天不亮就起来打拳，难道是受了什么***？”
林月温柔地看着后院的身影，嘴角噙着笑：“长大了，懂事了。”
她翻动着药草，指尖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红——那是昨夜为了赶制一批“回春散”，被药鼎烫的。
三姐林霜不知何时出现在院门口，负手而立，看着林辰挥拳的动作。
她眼神依旧清冷，却在看到林辰出拳时，悄悄挺首了些背脊。
前些日子，她还在为弟弟的资质发愁，甚至动过求师尊破例收徒的念头，如今看来，或许不必了。
唯有大姐林静，在得知林辰每日早起修炼后，只是沉默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玉瓶，塞给林月：“这瓶‘蕴灵液’你给他，说是你炼废的次品，别让他知道是我托人从青云宗换来的。”
林月接过玉瓶，指尖微颤。
蕴灵液是筑基修士才能用的辅助灵液，价值不菲，大姐为了这个，怕是又去做了什么危险的活计。
这日傍晚，林辰刚结束修炼，准备回柴房，就见引气堂的两个学徒堵在老宅门口，为首的是个三角眼青年，正是那日跟着管事嘲讽他的跟班。
“哟，这不是七公子吗？”
三角眼阴阳怪气地笑，“听说你最近发奋图强了？
怎么，五灵根想逆天改命啊？”
另一个学徒附和道：“别白费力气了，引气堂新到了一批‘凝气丹’，可惜啊，只卖给有资质的，像七公子这样的……怕是连闻都没资格闻。”
林辰皱眉，不想理会，侧身想绕过去。
三角眼却故意挡住他的路：“急着走干嘛？
我家管事说了，你要是肯跪下磕三个头，说不定能赏你一粒废丹渣，够你顶半个月修炼了。”
话音未落，一道寒光闪过，三角眼惨叫一声，捂着胳膊后退几步，只见他刚才挡路的手腕上，多了一道血痕，是被一枚锋利的符纸划破的。
“五姐！”
林辰抬头，见五姐林瑶俏生生地站在门内，手里还捏着几张黄符，嘴角噙着冷笑：“引气堂的狗，也敢跑到林家撒野？
要不要我把你们的舌头割下来，给我家小七炼丹？”
林瑶虽只是炼气中期，可一手符箓术在青阳城小有名气，寻常炼气后期修士都不敢招惹。
三角眼哪敢真跟林家动手，撂下句“你等着”，就带着跟班灰溜溜地跑了。
“小七，没事吧？”
林瑶跑过来，上下打量他，见他没受伤，才松了口气，“这些人就是欠收拾，下次再敢来，五姐把他们的腿打断！”
林辰看着五姐护犊子的模样，心中温暖，却也多了份沉甸甸的责任感。
他轻轻摇头：“我没事，五姐，以后这种事，让我自己来。”
林瑶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怎么，我们家小七想护着姐姐了？
行啊，等你什么时候能打过我，就让你出头。”
林辰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拳头。
他知道，这一天不会太远了。
回到柴房，林辰取出大姐给的“次品”蕴灵液，倒了一滴在掌心。
灵液刚接触皮肤，就化作一股精纯的灵气，比他吸收一个时辰的天地灵气还要浓郁！
他没有立刻吸收，而是将灵液小心地收好。
他隐约猜到这不是什么“炼废的次品”，大姐和姐姐们为他做得己经够多了，剩下的路，他要自己走。
夜深人静，柴房里再次亮起微光。
林辰盘膝而坐，混沌珠在他胸口缓缓旋转，灰金色的气流如江河奔涌，滋养着他的经脉，淬炼着他的肉身。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林家老宅的屋顶上，大姐林静、三姐林霜、五姐林瑶正并肩而立，望着柴房的方向。
“他体内的气息……好像不一样了。”
林瑶低声道，她精通符箓，对灵气波动格外敏感。
林霜点头，握住腰间的“霜华”剑：“不管是什么，只要能让他变强就好。”
林静望着柴房窗户透出的微光，紧绷的嘴角终于柔和了些：“我们的小七，真的长大了。”
夜风吹过青阳城，带着雨后的清新。
柴房里的少年沉浸在修炼中，他的前方，是荆棘丛生的修仙路，可他的身后，永远有六双温暖的眼睛，为他照亮前行的方向。
而那枚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混沌珠，终于在新主人的身上，绽放出第一缕真正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