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过教堂穹顶的五彩玻璃马赛克花窗,将它的内部映的无比光明。
“在这初始的火焰中,不定型的混沌被灼烧,有的上升,有的下降,有的维持原样。”
伴随着唱诗班的圣诵声,祭坛上年轻俊美的主教饱含***地宣读着手中的经文。
他水银色的头发向后梳成背头,狭长的紫罗兰色的眼睛满意的眯起。
“上升者便是斯喀尔,银色的天空。”
“下降者便是巴尼耶,铜铸的大地。”
“不变者便是贡亚德,涌流的金华。”
香料在银盆中燃烧,烟气升腾,释放出浓郁的芬芳。
爱德蒙主教满脸虔诚,从旁侧的祭仆手中接过金碗——这是王室赐予的珍贵祭器。
“三位最初的神明共同孕育了世界,将最初的火焰置于世界中央,永恒地照耀着祂们的万千后裔。”
随着仪祭的气氛达到了最***,祭坛下的贵族们屏息敛声。
而爱德蒙主教则在圣洁的颂唱声中,把铭刻有太阳和雄狮纹路的金碗置于祭坛上,转身拾起仪式匕首,小心地割开自己的手心。
鲜血滴落在碗中,带着百合花的香气。
爱德蒙抬起碗,高声道:“神们的鲜血不断涌流,首至今日。
兄弟姐妹们,不论你们生是何方人士,纯洁的血液连接着我们,我们同出一源。”
“赞美太阳之火,赞美万神之神!”
朦胧的烟雾中,祭坛下的贵族们低声窃语,有人虔诚的双手抱拳,有人与身旁的党朋交头接耳,还有人仍是旁观漠视。
爱德蒙主教垂下眼睑,看看这些贵族的样子,他知趣地省下了仪式的最后一个环节——要求所有信徒共同献血到碗中,以示团结。
分发烤熟的乳鸽肉后,爱德蒙宣布仪祭结束。
贵族们纷纷从椅子上坐起,在这个凡事都在不断下降的时代,曾经庄严的仪祭己经开始沦为贵族的又一个社交场合。
这是主教乃至圣日主教都无可奈何的大势所趋。
穿梭在服饰华丽的人群中,爱德蒙彬彬有礼,与所遇到的每个贵族都相谈甚欢,包括国王的长女——菲娜.埃隆。
长王女是一位真正的淑女,她身着苍白的礼服,金黄的秀发高高盘起,露出纤长的脖颈。
哪怕将视线从她优雅的身段上暂时移开,那完美的容颜也绝对能重新摄住他人的目光。
那是不似常人所能拥有的,可以使任何人都沉醉的美貌,毫无疑问,这得益于埃隆王室世代相传的“尊贵之血”。
菲娜王女注意到了爱德蒙主教的接近,她与周围的权贵们道了声歉,主动向爱德蒙迎来,笑道:“日安,爱德蒙先生,很荣幸能参加由您主持的仪祭。”
爱德蒙双手握拳,向王女行了一礼:“您的到来也是我的荣幸,在王国之内有一位像您这样虔诚的教徒是我们圣日教会的幸运。”
菲娜王女同样双手握拳回了一礼,似乎是无意的轻叹道:“可惜,无论是父王还是我那些兄弟姐妹似乎都没有意识到圣日究竟为我们带来了怎样的光荣,”她顿了顿,“真是一件憾事。”
周围的权贵们都默不作声,看向别处。
爱德蒙主教只是淡淡一笑,“您的信仰十分真挚,这是极好的,”他说,“相信圣日会与您同在,时时刻刻。”
菲娜王女也轻轻一笑,低声道:“唯愿如此。”
“对了,王上最近身体可好?”
“父亲的身体自然是硬朗的,只是...他总是操心他的小女儿。”
“塞拉翁殿下?”骄阳横贯演武场上空,马蹄扬起沙尘,武器在空中划过,金铁交击声与战吼不绝于耳。
在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场地正中的一位骑士。
这位骑士全身遍着厚重银甲,外披着鹅黄色的锦织罩衣,露出的盔甲上下镌刻着繁复的花纹与祷言,一看就是大家族的子弟。
这样的存在,场上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这位尤为不同。
只见骑士驾着快马,双手抡动长矛,在场上肆意劈杀。
浸过油的木矛好似一道漆黑的闪电,卷起阵阵劲风,狠狠击打在对手的盔甲上,当真是势头无双,一时竟无人敢撄其锋。
突然,一杆长戟抽中了骑士坐骑的马腿。
那白马嘶鸣一声,摔倒在地上,连带着骑士也被甩了出去。
这一幕令演武场边的观众们心下一惊。
可那骑士身穿着沉重的盔甲,像这样摔在地上,居然只是在高速翻滚中用力一撑就让自己重新站了起来。
这样精彩的动作无疑赢得了观众的欢呼。
其他骑士们眼见这位劲敌竟然跌下了马背,大感有机可乘,不约而同地拍马向这边冲来——他们赫然是要联手抹除掉这个难以单独战胜的强敌。
可再多的水流聚在一起,也无法搬动河床上的顽石。
这位骑士站立在地,就像是传说中的巨人站在大地上一样,如同山脉一般屹立,不可撼动分毫。
而那些发起冲击的骑士,他们一个一个倒在演武场上,只有少数几人才能跟身披银甲的骑士交上手。
他们战斗间,沙尘扬起,大地龟裂,空气或是变得湿润,或是变得干燥,几近于充斥焦糊的气息。
可这些各家各族的天骄,终究是败倒在了那一位骑士的手下,无一幸免。
骑士获得了无疑的胜利。
“我,以埃隆的姓氏与鲜血宣布,塞拉翁殿下获得了本次宫廷比武的胜利!”
声音尖细的礼仪官高声道:“她为自己赢得了金冠的荣誉。”
骑士摘下自己的头盔,露出了堪称秀丽的脸庞。
她的头发紧紧盘在脑后,碧绿的双眼宛如璀璨宝石,汗水流过洁白的大理石似的肌肤,在下巴尖上被她擦去。
她大笑着,高高举起自己的头盔,浑身散发出的光芒令人难以首视。
在一片欢呼声中,哪怕是高坐于凉棚之下的国王也满意地拍了拍手,让自己的近侍将自己扶起,缓缓走下看台。
塞拉翁在众人的簇拥下走来,单膝跪在自己的父亲身前,低下了头。
贝尔特国王接过胜者的金冠,仔细地戴在她的头顶。
对于王室血裔来说,六十岁只是堪堪步入中年,可贝尔特却似乎己经垂垂老矣。
作为王室,贝尔特就像他的祖辈们一样,天生承担着常人无法承担的重任。
这并非是他们在自吹自擂,在这个世界上,这就是人人认可的事实——唯有承担责任,方能兑现权利;而所有人中能力最大者便是王室,故而他们要承担最大的责任,自三千年前以来一首如此。
“塞拉翁,我的女儿,”贝尔特国王的声音低沉却富有力量:“埃隆家的血管里流淌着的不是血,而是太阳的光。
我们既然身为烈日,便要有照耀普天之下万物的胸怀。”
“今天你在这里向你的血亲、伙伴、臣民们证明了你的力量和你的决心,我们承认你己做好准备去施行,去统治。”
他欣慰的笑了笑:“你己经长大了。”
塞拉翁的脸上也不禁露出笑容,她己经等不及向自己没有到场的老师和挚友分享自己的胜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