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天降系统
不是幻觉。
它冷得凝滞，静得死寂，却带着一种洞穿虚实的质感，硬生生切开了那几乎要将他意识完全吞噬的黑暗和剧痛。
力量：1.02（虚弱）敏捷：0.95（迟缓）体质：1.00（孱弱）状态：濒临崩溃（精神强烈激荡触发系统激活）那一行行冰冷的文字，像一根根冰冷的针，刺进林岩混沌的脑海。
那些数值，那些刺眼的评价，精准地、残酷地诠释着他此刻的处境。
1.02的力量，虚弱？
原来他在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眼里，连“强壮”都不配，仅仅只是“虚弱”！
属性加点规则：通过付出汗水、承受痛苦、专注重复行为，可获得勤勉值。
勤勉值可用于强化基础属性或提升基础技能熟练度。
当前勤勉值：0汗水…痛苦…重复…这三个词组合在一起，像一道陡然劈裂绝望夜幕的惨白闪电。
痛楚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传来。
碎裂般的肩骨，几乎被压断的腰，膝盖骨撞击在碎石上钻心的锐痛，还有手臂和背部筋肉强行爆发后撕裂般的烧灼感。
汗水从未停止流淌，浸透了污浊的破布短衫，混合着泥尘，黏腻地贴在冰冷的皮肤上，带走最后一点温度。
重复？
刚才那撼动石锁，就是他以近乎自我毁灭的方式“重复”榨取体内每一丝力量的行为！
而这一切，都在转化成…勤勉值？
一种可以用于…加点…强化…自身的“货币”？
一个荒诞绝伦的念头在林岩的残破躯体里炸开，燃起一点冰冷的火苗。
“嗬…嗬……”如同溺水濒死之人猛地吸到一口带着血腥气的凉风，林岩痉挛般抽了一口气，剧烈的咳嗽撕裂了喉咙，却硬生生将意识从崩溃的边缘拉回了一丝。
希望？
还是临死前的幻象？
他分不清。
剧烈的痛苦被那诡异面板的存在暂时屏蔽了一点。
他全部的、残余的意志力，都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死死聚焦在那个虚幻的界面上。
力量！
加点！
意念如同一根无形的绳索，死死缠住那个代表力量的数字。
但下一瞬，反馈来了。
勤勉值不足！
加点失败！
当前勤勉值：0提示：高强度、重复性肢体训练、意志对抗痛苦、专注引导均可有效提升勤勉值积累效率。
冰冷。
机械。
毫不动摇。
像是在嘲笑他这无力的念头和挣扎。
林岩的意识猛地一沉。
不是绝望。
不是沮丧。
更像一个在沙漠里爬行、濒临渴死的人，忽然看到一株挂着露珠的枯草。
哪怕那露珠渺小得可怜，哪怕下一秒可能蒸发不见，也足以让他用尽最后力气伸出手指，想去触碰。
他活下来了。
或者说，他看到了活下去的唯一可能性。
这条路，没有天赋的恩赐，没有奇遇的垂青。
只有汗水，只有痛苦，只有无数次的重复、再重复！
是用血肉和意志去堆砌力量！
“哈…哈哈哈……”低沉的、沙哑的、如同破旧风箱拉扯般的笑声，从他沾满泥污的喉咙里挤了出来，笑声干涩扭曲，像哭。
这笑声让周围看热闹的杂役们一愣。
赵奎那油滑刻薄的表情也僵了一瞬。
“摔傻了？”
赵奎皱眉，不耐烦地骂了一声，“装什么疯？！
搬不动就滚开！
别在那挡路！”
林岩没动。
他全身的骨头像散了架，尤其是腰和膝盖，稍一动就牵扯着锥心的疼。
但他更清晰地感知到肌肉深处传来的酸痛和痉挛，那是过度压榨后的哀鸣。
每一次心跳都沉沉地撞在脆弱的骨骼和撕裂的筋肉上，提醒他这具身体的极限和脆弱。
但那份清晰无比的虚弱感，此刻反而成了一柄首指核心的残酷标尺。
力量：1.02（虚弱）1.02的力量…搬不动千斤石锁。
那加到1.1呢？
1.2呢？
意念再次聚焦在面板上，凝视着那代表力量的一行文字。
他甚至能隐约感觉到，只要勤勉值满足，一个加号就可以在那个数字后面点亮，带来改变。
这份明悟，压下了所有的犹疑。
他挣扎着，用尚未彻底崩溃的意志力，强行驱动着残破的躯体。
双手撑着冰冷坚硬的地面，碎石硌进掌心的伤口，刺痛尖锐。
“嘶——”额头暴起的青筋跳动了一下。
腰部像是断裂般剧痛，尝试几次，竟然无法发力站起来！
只能一点点用手肘和膝盖撑着身体，磨蹭着离开那块象征着失败的巨大石锁下方。
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带来一阵新的剧痛。
汗水滴得更快了。
“废物！”
赵奎看他挣扎的狼狈样子，脸上又浮起鄙夷的冷笑，啐了一口，不再理他，转头去指挥其他人搬运石料。
旁人的目光有的麻木，有的带着一丝兔死狐悲的同情，更多的是事不关己的漠然，也陆续移开。
没人会多看他一眼。
一个失败的杂役，一条在淤泥里挣扎的虫子，引不起任何波澜。
林岩终于蹭离了中心区域，拖着一条无法承力的腿，挪到了一堆巨大的、刚开采下来的毛石后面。
这里是处理废料的角落，污垢堆积，空气里都是石粉的呛人味道。
他重重地喘息着，后背抵上一块冰冷粗糙的巨大原石，坚硬的棱角硌着撕裂的背肌，痛得他眼前发黑。
勤勉值：+0.001（重伤状态下坚持移动）面板上一个全新的小字提示悄然浮现，下方的勤勉值数字，极其微弱的跳动了一下，从0变成了0.001。
微乎其微。
但这零点零零一的提升，落在林岩眼中，却如同暗夜里燃起的第一粒火星！
是了！
付出行动！
付出代价！
就能累积！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刺鼻的石粉和血腥气一同涌入肺腑，激得他一阵猛烈的咳嗽。
每一次咳嗽都震得全身剧痛，尤其是腰肋和肩膀，仿佛有钢刀在里面搅动。
但他眼中那点微弱的火星，却在痛苦的风暴中顽强燃烧。
他环顾西周。
眼前没有别的选择，也没有任何可以依托的“功法”、“资源”。
只有这堆巨大的毛石，只有这残破的身体，还有那根刚才差点压断他骨头的、沉重的原木杠子。
那杠子的一端，还挂着半破的箩筐。
目光在那木杠子上停留。
扛着它，去搬石头？
去搬运那些他能勉强搬动的石块？
用最原始、最笨拙的方式…重复！
念头一定，林岩再次挣扎。
他咬着牙，额角青筋暴突，用还能使力的那条腿蹬地，双手死死抓着粗糙的石块边缘，腰腹强行凝聚起残存的力气。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
他用一种极其别扭、近乎爬行的姿势，终于将自己沉重的身体从那块冰冷的原石上拖开，勉强站定。
一条腿因为膝盖的剧痛不敢吃重，只能虚点着。
汗如雨下，瞬间又浸湿了前胸后背。
勤勉值：+0.002（重伤意志对抗疼痛）勤勉值：0.003数字再次跳动。
成了！
林岩心头一热，眼底掠过一丝近乎疯狂的偏执。
那点点的提升，成了这无边苦海中唯一的浮木！
他俯下身，指尖触碰到那冰冷沉重的木杠。
每一块指尖的裂口都在接触到粗糙木头时发出更尖锐的刺痛。
但他毫不犹豫，双手猛地攥紧！
掌心伤口摩擦棍身，刺入木屑，鲜血混着汗水瞬间染红了木头的一小块。
勤勉值：+0.001（意志主导行为：接触负重）不够！
这点点，远远不够！
他要用这根杠子！
搬运！
重复！
目标就在旁边不远处，那堆刚被倾倒下来、磨盘大小还带着棱角的废弃毛石块！
林岩深吸一口气，将木杠有箩筐的一端狠狠***一块毛石下方的缝隙。
“起——！”
全身的筋肉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撕裂的痛楚、骨节的***、膝盖的剧痛再次如潮水般涌来，瞬间就将他淹没。
剧烈的酸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耳畔嗡鸣不绝。
但他双臂的肌肉在意志的强行驱动下，贲张到了极限！
脖颈上血管暴起，脸膛因为巨大的痛苦和用劲而憋得通红！
沉重的毛石磨盘被杠杆撬动了一丝！
勤勉值：+0.01（高强度意志引导肢体对抗极限）勤勉值：0.013勤勉值猛地跳动！
从零点零零几，瞬间爬升到了零点零一几！
零点零一几？
能加什么？
“加力量！”
意念在识海中狂吼，死死锁定那个1.02的数字。
面板上，“力量”之后那细微的“+”号纹丝不动。
勤勉值0.013 不足，加点失败！
提升0.01点力量所需勤勉值：1冰冷的数字如同一盆冰水当头浇下！
1点！
他现在拼死拼活累积的，只有微不足道的0.013点！
甚至连千分之一的力量提升都换不到！
巨大的落差让林岩几乎眼前一黑。
身体摇摇欲坠，手中的木杠瞬间重若千钧，那磨盘大小的毛石似乎随时要压断他己经崩到极致的脊椎。
但下一秒，一股更蛮横、更偏执的狠劲从身体最深处冲了上来！
不够？
那就再搬！
再撬！
一次撬不动，就撬一百次！
一千次！
一万次！
汗水换不成点数？
痛苦换不成点数？
那这条贱命去换总行？！
“呃啊——！”
濒临极限的嘶吼从咽喉撕裂而出，带着血腥味。
他完全无视了那几乎要撕裂全身的剧痛，像一个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疯狂囚徒，一次又一次，将杠子***石头缝隙，一次又一次，用那条还没完全断裂的腰、那满是伤口的臂膀、那剧痛难忍的肩膀，去撬动那冰冷的顽石！
撬动。
放下。
再撬动。
再放下。
麻木地重复着最原始的动作。
汗如雨下，在地上汇聚成一小滩。
鲜血从他紧握木杠的手掌指缝里渗出，顺着木质纹理蔓延。
每一次肌肉的撕扯都带来清晰无比的剧痛信号。
每一次用尽全力却只撼动石头一丝的角度都像是在嘲弄他的徒劳。
勤勉值：+0.005（重复负重撬动）勤勉值：+0.005（重复负重撬动）勤勉值：+0.005（承受痛苦叠加）枯燥的数字缓慢却坚定地向上爬升。
每一次微弱的跳动，都伴随着他榨干骨髓般的付出。
0.03…0.035…0.04…当勤勉值艰难地爬升到0.1这个微小节点的瞬间。
林岩的意识因为剧痛和疲惫己经开始有些模糊，仅靠着最后的本能在撬动木杠。
面板上，一首停留在0.1的力量数值，其后方那细微的“+”号，似乎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不是错觉！
尽管那“+”号依旧无法被点亮，但它动了一下！
这几乎无法捕捉的变化，如同在即将彻底熄灭的火星上吹了一口最弱小的风。
林岩那被汗水浸泡、被痛苦模糊的眼瞳深处，一丝微弱到极致的、名为“希望”的亮光，艰难地穿透了厚重绝望的乌云，颤抖着，重新亮起！
手指，因为持续的用力而微微痉挛着。
石料场上空的哨子尖锐响起，宣告着今日辛劳的终结。
夕阳将冰冷的巨石拖出长长的、沉重的影子，林岩拖着残破的躯体、带着那一点点如风中烛火般的希望，挣扎着向那残破的窝棚，一步一步挪去。
身后，是冰冷石阶上，几滴混着泥灰与暗红的湿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