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时，我正死死攥着产床栏杆。汗水把发丝粘在脸上，

视野里晃动着医生护士惊慌跑动的白大褂。"产妇大出血！快通知家属！

"我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指尖深深掐进掌心。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却停在了虚掩的病房门前。"阿城，你确定要这么做？"是表妹林小柔甜得发腻的嗓音，

"她要是死在手术台上，

我们的计划就......""嘘——"周慕城的声音像毒蛇钻进我耳膜，

"手术同意书已经签了，等她咽气，

林氏集团那30%的股份......"指甲"咔嚓"折断在金属栏杆上，

温热的血顺着大腿往下淌。原来这场早有预谋的难产，是为了我名下最后的股份。

三天前他哄我签的"保胎协议"，竟是我的催命符。呼吸越来越急促，

我瞪大眼睛盯着天花板，突然发现那些流淌的鲜血开始倒流，

消毒水的气味被浓重的汽油味取代。"砰！"震耳欲聋的撞击声里，

我猛地从方向盘上抬起头。后视镜里，周慕城正站在民政局台阶上朝我挥手，

阳光落在他金丝眼镜上，折射出冷冽的金属光泽。这是......我们约定假离婚那天！

空调出风口发出轻微的嗡鸣，我盯着仪表盘上跳动的数字。

2019年6月17日上午9点27分，车载香水挥发出的雪松味刺得鼻腔发疼。后视镜里，

民政局烫金牌匾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像极了前世产房的无影灯。

指尖摸到副驾驶座上的牛皮纸袋，羊皮纸特有的粗粝感让我浑身战栗。

抽出的协议书第三页用加粗字体标注着："女方自愿放弃林氏集团全部股份，

作为子女抚养权交换条件。""晚晴？"车窗被轻叩三下，

周慕城弯腰时露出领口我亲手绣的竹叶纹。他晃了晃手中星巴克的纸杯，

焦糖玛奇朵的甜腻气息透过窗缝钻进来，"你最爱的大杯双倍奶油。

"产床栏杆的金属触感突然从掌心复苏，我猛地缩回手。保温杯砸在挡风玻璃上，

褐色液体顺着"囍"字贴花往下淌——那是我们结婚时他亲手贴的。"怎么了？

"他作势要开车门，西装袖口闪过一抹银光。那是块百达翡丽星空表，

上个月他说要见重要客户借走的，此刻表盘边缘沾着半枚玫红色唇印。我突然想起产房那日，

林小柔无名指上突兀的钻戒。十克拉的枕形切割，在无影灯下折射出妖异的蓝火，

和周慕城此刻袖扣的碎钻如出一辙。"协议需要补充条款。"我按下中控锁，

指甲深深掐进真皮方向盘，"听说顾氏集团的新能源招标会，周总准备了五百万现金？

"他举着咖啡的手晃了晃，纸杯"啪"地掉在柏油路上。滚烫液体溅上纯手工定制的牛津鞋，

而他浑然未觉，金丝眼镜后的瞳孔剧烈收缩成针尖大小。"你从哪听来的谣言？

"他喉结滚动的声音清晰可闻，右手无意识摸向西装内袋。那里本该装着我们的婚戒，

此刻却鼓起长方形的轮廓——是支录音笔。产房监控仪的警报声在耳畔炸响，

我掐着大腿强迫自己清醒。前世他就是用这支录音笔，在法庭上伪造我精神失常的证明，

最终夺走女儿抚养权。"姐姐怎么不下车呀？"甜腻的嗓音从右侧飘来，

林小柔挎着爱马仕Birkin扭到车边。她今天特意穿了香奈儿早秋高定，

水蓝色绸缎裹着已经显怀的腰身，像条蜕皮的毒蛇。

我盯着她锁骨处的红痕笑出声："表妹的妊娠纹护理得不错，

产科刘主任没白收那二十万红包吧？"她精心描绘的笑脸瞬间凝固，

镶着水钻的美甲死死抠住车窗边框。我慢条斯理降下车窗，

将协议书拍在她剧烈起伏的小腹上："三个月身孕穿七厘米细高跟，周总真是疼人。

""你疯了？"周慕城突然暴起拽车门，腕表磕在玻璃上发出脆响，

"当初说好假离婚保全资产，你现在发什么神经？"阳光穿过树影在他脸上投下破碎的光斑，

我望着这张曾让我神魂颠倒的脸。前世他也是这样，在产房外温柔地哄我签下器官捐赠协议，

转头就将我的心脏估值写进股权转让书。"保全资产？"我点开手机相册，

昨夜潜入他书房的成果赫然在目。照片里保险箱大开，成摞的美元现金上压着顾氏招标文件，

最底下露出半张B超单，"还是转移资产？"林小柔突然尖叫着扑上来抢手机，

十厘米的指甲在防爆膜上刮出刺耳声响。我按下中控键，

车窗缓缓上升夹住她精心保养的卷发，在她扭曲的咒骂声中打开车载蓝牙。"经侦大队吗？

我要举报周慕城涉嫌商业贿赂......""等等！"周慕城一拳砸在引擎盖上，

额角青筋暴起，"你究竟想要什么？"梧桐树的阴影笼罩车厢，

我捻着撕碎的协议书轻吹口气。纷纷扬扬的纸屑中，他袖口的唇印像极了产房那滩暗红的血。

"我要你签真正的离婚协议。"我调出早已拟好的文件投影在车窗，

"所有婚内债务由你承担，女儿抚养权归我，以及——"指尖划过最后一条补充条款，

"放弃林氏集团全部继承权。"林小柔突然发出歇斯底里的笑声："你女儿？

那个早产三个月的病秧子？她现在应该躺在恒温箱里等死吧？"耳鸣声铺天盖地袭来，

我仿佛又看见监护仪上跳动的曲线变成直线。那天护士抱着浑身青紫的婴儿给我看最后一眼，

而周慕城攥着钢笔让我在放弃治疗同意书上签字。"你说得对。"我解开手机锁屏，

实时监控画面里，私立医院的护士正抱着襁褓走向特殊通道，"所以今早八点，

我已经让唐棠带她转院了。"周慕城突然踉跄着后退两步，手机从掌心滑落。

屏幕上是银行发来的冻结通知，他海外账户里1.2亿资金此刻正显示着刺眼的红色感叹号。

"你什么时候......""在你给小柔买钻戒那天。"我按下车窗，

将撕碎的协议砸在他脸上，"记得吗？你说要给我结婚纪念日惊喜，

却带着我的副卡在宝格丽刷了三百八十万。"远处传来警笛的嗡鸣，

林小柔尖叫着去抓周慕城的胳膊。我踩下油门时，

后视镜里映出他疯狂拍打后备箱的身影——那里本该装着送给顾氏负责人的现金，

此刻却装满他这些年偷税漏税的证据。手机在储物格里震动，

唐棠发来加密邮件："顾沉舟的行程已确认，两小时后会在云隐茶楼见招标负责人。

"我抹掉眼角冰凉的液体，拨通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前世这个号码的主人曾在我坟前放过一束蓝色鸢尾，

监控录像里他抱着我的遗像在雨里站了整夜。"顾总，我是林晚晴。

"轮胎碾过碎纸片的声音像极了骨骼断裂的脆响，"关于贵司的新能源项目，

我有个让周慕城永不翻身的方案。"后视镜突然闪过刺目的远光灯，

周慕城的保时捷发疯般撞上来。金属刮擦的尖啸声中，我听见自己带笑的声音："对了，

听说您一直在找三年前车祸的行车记录仪？"青瓷香炉升起一线檀香，

我在屏风后调整呼吸频率。二楼包厢的落地钟指向三点零五分，

木雕窗棂将阳光切割成菱形光斑，正落在顾沉舟骨节分明的手背上。"林小姐迟到了两分钟。

"他腕间的沉香手串撞在紫砂壶上，发出清越声响，"我的时间很贵。"蒸腾的水雾里，

我望着这个前世唯一替我收尸的男人。黑色高定西装裹着极具压迫感的身形，

眉骨处有道浅疤没入鬓角，正是三年前那场车祸留下的印记。

"顾总听过'螳螂捕蝉'的故事吗？"我将牛皮纸袋推过花梨木茶海，

金属U盘在袋口若隐若现，"这里装着周慕城贿赂招标组的全流程录像，

以及......"指尖轻点袋面，"您父亲临终前修改的遗嘱副本。

"茶匙撞在壶沿发出脆响，顾沉舟瞳孔骤然收缩。三年前顾老爷子猝然离世，

遗嘱蹊跷地将大部分遗产留给养子，正是导致顾沉舟被迫出走的导火索。

"林氏集团30%股权换顾氏新能源项目。"我迎着他不善的目光微笑，

"这笔交易能让周慕城永远失去入局资格。"窗外突然传来引擎轰鸣，

周慕城的保时捷横在茶楼正门。后视镜里，林小柔正在补妆，唇膏颜色艳得像凝固的血。

"看来林小姐的诚意需要验证。"顾沉舟忽然起身，龙涎香的气息笼罩过来。

在我后仰的瞬间，他修长的手指擦过我耳畔，取下粘在发间的微型窃听器。

金属元件在他掌心折射出冷光："这种老套手段，是周慕城教的？""这是入场券。

"我按下手机播放键，

造遗嘱......顾沉舟那野种肯定想不到亲弟弟会......"顾沉舟猛地撑住茶台，

手背青筋暴起。我趁机将U盘插入笔记本电脑，

监控画面里赫然出现他弟弟与周慕城密谈的场景，日期正是顾老爷子去世前夜。"你要什么？

"他声音裹着冰碴。"合作期间，顾氏所有安防系统对我开放。"我调出茶楼平面图，

红点显示周慕城正带人闯进消防通道，"比如现在，您该让保镖放他们进来了。"话音未落，

包厢门被暴力踹开。周慕城举着手机录像冲进来时，我正将茶盏摔在顾沉舟胸口。

碧色茶汤在他昂贵的西装上洇开大片水痕，而我攥着他领带的手在镜头里暧昧得像调情。

"顾总连合作伙伴的投怀送抱都拒绝？"我提高嗓音，余光瞥见林小柔正在***。

顾沉舟扣住我手腕的力道几乎捏碎骨头，却在看清我眼底的暗示后骤然松劲。

他顺势将我抵在博古架上，青瓷花瓶应声而碎，瓷片飞溅时我趁机把U盘塞进他口袋。

"演够了吗？"他在我耳边低语，呼吸灼热。"东南角第三个摄像头拍到他带刀了。

"我假意挣扎，用唇语提醒，"我要他西服内袋的钥匙。

"周慕城的怒吼从身后传来："顾总睡别人老婆上瘾？"他突然拽住我头发往后扯，

寒光闪闪的瑞士军刀抵住我脖颈，"把招标底价吐出来，不然我让全网欣赏顾氏总裁的艳照！

"血腥味在口腔蔓延，我盯着顾沉舟缓缓举起的手。他指尖夹着的正是周慕城保险柜钥匙，

银色的齿痕在阳光下像某种神秘图腾。"钥匙换底价。"他语调平静得可怕，

"或者我让令尊看看，他女婿是怎么给小三买游艇的。"林小柔突然尖叫着扑向电脑，

却触发了顾沉舟预设的加密程序。屏幕瞬间弹出她上周在私立医院的产检报告，

父亲那栏明晃晃写着"周慕城"的名字。"不可能！"周慕城的刀尖抖了抖，

"医生说小柔怀的是......""双胞胎？"我趁机挣脱桎梏，

将亲子鉴定报告甩在他脸上，"真可惜，你结扎手术的单据还在我邮箱里。

"趁他愣神的刹那，顾沉舟的保镖破窗而入。混乱中我摸走周慕城的手机，

在相册回收站找到段被删除的行车记录——正是三年前父母车祸那晚，

林小柔从副驾驶抛洒现金的视频。"顾总，合作愉快。"我将染血的车钥匙放在茶海上，

"您要找的那辆报废奔驰，现在就停在茶楼地下车库。"警笛声由远及近时，

顾沉舟忽然扣住我手腕。他指腹擦过我脖颈的血痕，眼神晦暗不明："林晚晴，你究竟是谁？

"窗外梧桐叶沙沙作响，

我望着他眉骨处的伤疤轻笑："是帮你把顾氏集团蛀虫连根拔起的人。"暴雨砸在落地窗上，

顾沉舟的别墅像座漂浮的孤岛。我站在书房暗红色波斯地毯中央，

看着水晶烟灰缸里半截雪茄忽明忽暗，恍惚又回到前世火葬场的告别厅。

"林小姐对我的书房很感兴趣？"顾沉舟的声音裹着水汽从身后逼近，

沉香混着血腥味萦绕鼻尖。他西装外套搭在臂弯，白衬衫第二颗纽扣崩开，

露出锁骨处新鲜的抓痕。我转身时撞翻青铜镇纸，泛黄的账本从书架夹层滑落。

皮质封面黏着黑褐色污渍，在暖光灯下泛起油脂般的光泽——是经年累月的血渍。

"2019年7月15日，丙泊酚注射液20支......"我指尖抚过泛潮的纸页，

突然摸到夹层里硬物。手术同意书的签名栏上，

林小柔的字迹张牙舞爪："同意对林建国实施安乐死。"记忆如刀片翻搅。

三年前父亲车祸送医时，主治医师确实说过"送来得太迟"。原来那场雨夜里，

林小柔举着伪造的家属同意书，在急救室给父亲注射了致命剂量的麻醉剂。

"顾总书房藏着这种东西？"我将账本拍在黄花梨书案上，震得青玉笔架嗡嗡作响，

"难怪周慕城要给你弟弟当狗。"顾沉舟突然掐住我手腕按在玻璃窗上，

暴雨在背后炸成冰蓝色闪电。

他眉骨的疤痕泛着猩红："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纵容那对兄妹三年？"另一只手扯开衬衫，

心口处狰狞的弹孔赫然在目，"你父亲临终前攥着这个，塞进我伤口里。

"沾血的平安扣滚落脚边，红绳上系着半枚银锁片。那是我八岁走丢时，

父亲请人打的寻人启事银锁，内侧刻着"晚晴归处是吾乡"。"七月十五号那天，

我亲眼看着你父亲被推进太平间。"他指腹碾过手术同意书的日期，

"而你在三百公里外的海岛，正给周慕城策划生日惊喜。"玻璃窗的寒意渗入骨髓，

我想起那天手机里父亲最后一通电话。他说找到当年拐卖案的线索，让我小心身边人。

而我当时正忙着给周慕城切蛋糕，奶油抹在钻戒上像团化开的血。"为什么现在才说？

"我挣开他的禁锢，账本里突然掉出张照片。那是十八岁的我蜷缩在集装箱角落，

脚踝处烙着蛇形标记——与国际人口贩卖组织的图腾一模一样。顾沉舟捡起照片，

指节泛白："因为上周我才查到，给你烙下这个印记的人......"他喉结滚动，

突然扯开我高领毛衣。锁骨下方，淡粉色疤痕组成同样的蛇形图案。"你早就知道！

"我抄起砚台砸过去，墨汁泼在墙上的油画。那是幅《创世纪》仿作，

此刻流淌的黑色液体让上帝与亚当触碰的指尖，变成了扼杀的动作。

"我知道你重生过九十九次。"他突然亮出手机，脑电波监测图在屏幕炸开成诡异的光斑，

"每次都在产房大出血死去，每次都会忘记......"保险柜突然传来机械转动的声响，

我扑过去时密码盘正显示着"0723"—我的生日。柜门弹开的瞬间，

冷冻白雾中缓缓升起个透明容器，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胎儿蜷缩如琥珀。

"这是你第一次怀孕的胚胎。"顾沉舟的声音像从深海传来，"周慕城把它做成标本，

用来威胁产科主任伪造你的精神病史。"我瘫坐在满地墨汁里，

看着容器标签上的日期：2018年11月7日。正是前世女儿法律意义上的出生日期，

而那个孩子此刻正在保温箱里......手机突然震动，私立医院的监控画面弹出。

本该守着女儿的保镖正在接电话，口型分明在说："顾总吩咐，准备换婴程序。

""你调换了我的孩子？"我攥住他淌血的领带，

"那个早产儿究竟是谁的......"警报声骤然撕裂雨夜，书房的智能系统突然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