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级,他跳出本地考入省城最好的初中。
三年后,在一场全省竞赛中挤进前百,顺利拿到重点高中的奖学金。
高一,他开始一边学A-level,一边还保持国内体系的主线成绩。
2014年初,他收到了英国大学的unconditional offer——那一刻他知道,自己的人生不必等到高考那天揭晓答案了。
下半年,他几乎不再背书。
他每天游泳、打球、刷剧、写申请文书,和班级一起拿下校园篮球赛的冠军。
虽然不是主力,但也在决赛上投进了人生第一颗三分球。
他的身上有种罕见的平衡感——在一群书呆子中,他最会说话;在一群爱玩的人里,他学习最好。
他幽默、外向、有点自嘲的痞帅,是“老师喜欢、同学也爱”的那类人物。
而他的青春期,有一个名字藏在所有玩笑背后——姜清妍。
她是他初中的初恋,隔壁班的大两岁女生,皮肤白净,说话轻,像雨落在羽毛上。
临川喜欢她,所有人都知道。
每当两个班撞课,男生就起哄:“川哥你女神来了!”
他嘴上嫌烦,眼睛却总不自觉往她身上看。
可他不懂收敛。
越喜欢,越张扬。
他会在作文本里写她的名字,会把她的头像画进班级板报。
她早熟,而他还在心动与冒失的边缘乱撞。
她回他一句“你别这样”,他却能开心一整天。
⸻初三毕业那天,临川找来陈未迟,让她帮忙把姜清妍叫到教学楼的连廊。
“你疯了?
你要干嘛?”
陈问。
“我就……想亲她一口。”
他拿着一个从小卖部买来的十块钱的星星项链,站在栏杆边,紧张得不行。
结果姜清妍真的来了。
她没有躲,没有笑,也没有说话。
只是看了他两秒,然后,凑过来,亲了他。
一个十五秒的舌吻,像风吹翻一本厚重日记本的最后一页。
那一刻,天好蓝,风好甜,楼下的槐树刚好飘下一串絮。
他站在原地,幸福得像是活在偶像剧结尾。
没有以后了,但那是贺临川记了一辈子的初吻。
他说:“这一口,值了。”
⸻后来姜清妍因为成绩,没考上重点高中。
临川还试图联系她,发短信,写邮件,甚至托陈未迟传话,但再没回音。
临川失恋的时候,陈未迟常在他旁边。
她是姜的同班同学、也是他的“情书递送员”。
她准备去美国,也请教临川英语学习。
他们隔三差五会聊两句,像老搭档一样配合。
陈皮肤有点黑,但身材好,说话首,笑声很有感染力。
临川对她没感觉,但也从没觉得尴尬。
他们之间的关系一首停留在那个“比普通朋友好一点,但谁也不说破”的位置上。
⸻高考过后,临川想再见姜清妍一面。
“就一次,跟她说句再见。”
“你真的放下她了吗?”
陈未迟问。
“我不知道。
我只是想看看她现在变成了什么样。”
“你该明白,有些人,是给你一个吻就走的,不是留下来给你解释的。”
那晚,只有陈来了。
她说,姜清妍拒绝了。
“她说,不想见你。
怕你又误会什么,怕你又像初三那样,在楼道喊她名字。”
临川点了点头,仰头喝下一整罐冰啤,像是用二氧化碳来封住喉咙里的失落。
两人慢慢喝了几杯。
夜深后,临川送陈回家。
到楼下,她用扇子拍了拍他裤子,笑着说:“我家楼梯没灯,你陪我上去?”
“行。”
他点头。
到了二楼平台的拐角,她突然停下脚步,盯着他几秒,问:“你觉得我是姜的备胎吗?”
“不是。”
他说。
“你喜欢我吗?”
“我……不知道。”
然后她轻轻吻了他一下。
那个吻很短,也很轻,但落在他肩膀上的手却越来越紧。
有楼梯上的人走过,声控灯一闪一闪,他们立刻松开。
路人没说话,只是隔着铁栏往楼下走去。
⸻接下来的那个夏天,他们常在一起。
陈偶尔说“去找姜玩”,其实去了临川家。
他住在市中心的小房子,父母不在同城,没人管。
他们喝酒、吃宵夜、看球赛,看着德国把巴西踢成了教材。
也偷偷买了几十块钱的体彩,一次没中,却越买越兴奋。
有时候什么都不做,就坐在沙发上听陈放的英文歌,临川问:“你真打算去美国吗?”
“那不然呢,难道留着跟你过日子?”
他们第一次亲热,是某个黄昏后下了一场雨的晚上。
没有隆重,也没有仪式感。
只是靠得太近,话说太少,气氛又太暧昧。
那之后,临川一度觉得自己要负责,但陈说:“别傻了,我又不是要你娶我。”
他看着她发红的眼眶,没再说话。
只是在她睡着后,默默把空调调低两度,又给她盖好毯子。
⸻暑假的最后一天,临川送陈去车站。
她穿着吊带裙,拖着行李箱,站在出租车旁。
上车前,她对他说:“谢谢这个夏天。”
车门关上,车子缓缓驶离。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
突然手机响了,是她发的朋友圈截图:”感谢这个夏天,感谢遇见你。
“他盯着屏幕看了好久,没点赞,也没回复。
只是站在车站门口,突然哭了。
那是一个没有国足的世界杯年,但在那年夏天,他第一次喝酒,第一次失恋,第一次拥有了身体和情绪的边界。
他觉得,虽然年纪还没到,但他己经悄悄完成了自己人生第一场“成人礼”。